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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64 / 109)

!我来跟他说。”

将钱坦带到门房,沈彩泉使个眼色说道:“大老爷吩咐:证人不肯说实话,只好移送杭州府。一句话可以了的事,自己找麻烦!唉!”说完,摇头叹息着走了。

这是暗示,也是有意避开,陈竹山心中明白,向钱坦说道:“钱老板,我跟令弟是好朋友,他来托我,我不能不管。老沈的话,你听见了,如果拿你一移到杭州府,你陪着这场人命官司,只怕一爿爱仁堂赔在里头都不够。”

“这,这是怎么说?”钱坦有些着急了,“跟我毫不相干的事。”

“不错,跟你毫不相干。不过你要晓得,俗语说的,‘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杨乃武要咬你,就算你倒运。解到杭州府,你当然还是不肯承认,砒霜没有来路,就不能结案。案子一层一层往上送,犯人一堂一堂提来问。那时候,钱老板,你生意就不要做了!自己贴房饭钱住在杭州城里,只等差人来传你好了。”

听得这话,钱坦呆住了,好半晌才说了句:“这不是冤枉吗?”

“光是赔两个钱,还不算冤枉。”陈竹山索性再吓他,“你遇到像本县刘大老爷这种官,还好说话;遇到不讲道理的,说你跟杨乃武串通一气,是谋害葛小大的共犯,不肯实供,拿你推翻了剥掉裤子,请你吃一顿‘毛笋焖腊肉’!钱老板,那时候你不但倾家荡产,只怕还要家破人亡!”

最后几句话说得钱坦毛骨悚然,“陈先生,”他不自觉地软语恳求了,“这哪里吃得消,无论如何要请你想个法子。”

“你不要着急!本来就不要紧,只不过你自己跟你自己过不去。来、来,你先看一看杨乃武的口供!”陈竹山指出供单上的一行字,“其实,杨乃武倒没有害你的心。”

口供上写得很明白,杨乃武买砒霜是为了毒老鼠。这话他也听刘锡彤说过,现在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可是,“我实在没有卖过砒霜给他。”钱坦这样说,“假是假,真是真,不好瞎说八道。”

“你看,”陈竹山换口气,对钱恺说,“你老兄死脑筋,跟他说不通,有啥办法?”

“陈先生,你不要生气!他是脑筋没有转过来,慢慢跟他讲得明白的。”

“好!”陈竹山点点头,放出耐心来谈,“钱老板,我倒问你,你不知道杨乃武买了砒霜去害人,是不是?”

“是啊!我哪里知道。”

“不错,杨乃武也没有告诉你,那么,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说要毒老鼠问你买砒霜,你看他新科举人,不像会做坏事的,是不是会卖给他?”

钱坦想了一下答说:“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一定要买砒霜毒老鼠,我会卖给他的。”

“那不就对了!”陈竹山又作了一个譬喻,“好比你开铁器店,有人来买一把刀,说是屠宰用的,要格外锋利,你自然卖了给他。结果他拿那把刀去杀人,难道你也有责任?”

这个譬喻为钱坦所接受了,可是,他又有疑问:“杨举人怎么说我叫钱宝生?我明明叫钱坦。”

“那是杨乃武弄错了。你姓钱是不是?”

“是啊。”

“开的药店叫爱仁堂是不是?”

“这,我没有说我的店不叫爱仁堂。”

“那就是了!姓钱,爱仁堂没有错。至于为啥叫钱宝生,那要去问杨乃武。你要知道,那时候他刚刚上过夹棍,一个人到了那种时候,脑筋是不大清楚的。”

“大哥,”钱恺也劝他,“陈先生说得很明白了,你承认下来,不要紧的!”

“哪个说不要紧?做官的人的话是靠不住的,此刻说得蛮好,到时候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拍桌子说一声:‘替我押起来!’你就有冤没处诉了!”

“这倒也是实话。陈先生!”钱恺问道,“你说,会不会有这样的事?”

陈竹山将个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会,不会。”他说,“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去弄张东西给你!”

说着,跟沈彩泉去商量,沈彩泉又向县官去请示。刘锡彤只要砒霜有着落,便可结案,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沈彩泉跟陈竹山又研究了一番,决定双方交换一项文件,钱坦出一个杨乃武于十月初三以毒鼠为名,向爱仁堂购买砒霜四十文,所供属实的“甘结”;而县官发一张本案与爱仁堂店主钱某毫无牵涉的“谕单”。

“有了这张谕单,你就不必再进任何衙门去过堂了。”陈竹山说,“盖着余杭县的大印,你还不放心?”

整整费了一天工夫,事情才得定局。钱坦兄弟谢了陈竹山,自回仓前;刘锡彤骗得了一纸“甘结”,脱然无累,亦非常高兴。饮水思源,全赖陈竹山斡旋之功,因此特地设宴犒劳,席间口口声声的“竹山兄”,显得亲热非凡。

当然,最得意的是陈竹山,第一,进一步获得了县官的信任,以后包揽是非,不管是打官司,减漕粮,都更“吃得开”了!第二,钱坦兄弟除了口头道谢以外,少不得还有一份谢礼。而最重要的是,第三,有了钱坦的这一纸甘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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