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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58 / 109)

县,一定要请幕友,尤其是刑钱两席,绝不可少,倘或不请幕友,会遭物议;第二,凡是幕友,先是“学幕”,然后是帮着老师或者师兄做助手,最后才能独当一面,这一来师弟同门,自然而然结成声气相通的一帮,遇事照应,种种方便。譬如田黄,有个师兄就在杭州府,如果驳余杭县申详的案子,即等于驳田黄,一次两次,还则罢了;多驳几次,刘锡彤就非另请高明不可。那不就是兄弟阋墙,师兄敲师弟的饭碗?

当然,除此以外,田黄也还有用处。申详的案卷,总要他整理动笔。等刑书将葛毕氏谋杀亲夫一案的全卷送到,田黄花了整整一夜的工夫看完,知道东家这案子办错了。

于是请了刘锡彤来,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东翁,这件案子,似乎还可以缓一缓再报。”

“噢!这是什么道理?”

凭他这种质问的口气,遇见脾气大的师爷,就会拂袖而起,因为通常都应该用等待的神色,说一声:“请教!”好在田黄是听惯了这种语气的,慢条斯理地解释了道理:命案最重凶器,起出凶器,与检验的伤痕吻合,才能认定。此案虽非行凶,但下毒就追究毒物的来源,来源不明,即难确认为杨乃武的教唆指使。

“嗨——老夫子!”刘锡彤一开口说就是大不以为然的语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砒毒是杨乃武所给,断无可疑;至于他从哪里弄来的砒毒,只要一动了刑,自然乖乖招认。不过,我不便动刑,因为他革的不是秀才,而是举人,革举人要报部,等有了复文,才算定局。杨乃武刁恶万分,倘或我动了刑,他倒活动言官参我一本,我不是自讨苦吃?”

“原来东家是这个打算,倒也不错。不过,人同此心,到了府里,恐怕也未见得会动刑。”

“那我就管不着了。”刘锡彤停了一下问道,“老夫子,陈太守的为人,你知道不知道?”

“太守”是知府的别称,“陈太守”当然是指杭州府知府陈鲁。田黄只知道他字伯敬,南京人,举人出身,为人刚愎自用。但听刘锡彤问话的语气,很明显的是另有一种看法,所以他只答得一声:“请东翁说给我听听!”

“陈太守最恨的,就是有文无行的人,混上一个功名,不好好往正途上走,在家乡仗势欺人,借百姓要挟官府,借官府鱼肉乡民。两面三刀,‘又做师娘又做鬼’。可恶透顶!”

田黄意会到了,他是打的借刀杀人的如意算盘,可是陈鲁不一定鲁莽,倘或也不愿对杨乃武动刑,而发回复审,也还是麻烦。

正想动问时,忽然想到,果然有这样的周折,一来一往得要个把月的工夫,那时礼部的复文已经到省,杨乃武举人被革,已成定局,变了“一品老百姓”,可以打他的屁股,又何愁他不据实招供。

“东翁的手段高明,佩服之至!”田黄说道,“不过,有几处还要斟酌。譬如银针探喉,应该先用皂角水洗过,不然就不足为凭。”

这下刘锡彤才想起,当初验尸的时候是疏忽了。自己疏忽,情有可原,仵作岂可疏忽?可是他尽管心里大骂沈祥混账,恨不得打他一顿板子,而口中却不便承认,含含糊糊地说:“我记得当初好像是用皂角水洗过的。”

“那就一定是公事上漏叙了。”

“对,对!一定漏叙了。”刘锡彤急忙说道,“类似的情形,一定还有,请老夫子费心改正。”

于是田黄当场动笔,将词句不妥之处,一一改正,而有些地方虽然牵强附会,不甚讲得通,可是原供如此,不能擅改,只好仍如其旧——一件罪应凌迟处死的逆伦重案,初审就这样算是有了结果了。

十月二十日起解,一共五条船进省,脚镣手铐的杨乃武与严密看管的小白菜以外,沈媒婆、喻师母亦要随同进省。王心培是重要证人,亦被牵连在内,自备盘缠,陪着打官司,这就是所谓“讼累”。

从十七日开始,天天有差役上门,来通知准备进省,来一次要好酒好菜款待,临走还要讨“脚步钱”,又名“草鞋钱”。其实每次所需,买一百双草鞋都有余,沈媒婆倒有些懊悔打官司了。

杨家更不必说,差役上门,一来就是五六个:进门先来一顿责备,接下来是神色严重的恫吓。除了杨恭治以外,杨太太亦须抛头露面,用好话周旋。需索的花样,层出不穷,而每一次需索都附带着威胁,倘如不遂所欲,不是官司不利,就是犯人会大大吃苦。杨太太为了救丈夫,已经开始在卖田了。

当然,除了重托解差以外,另外还要派人进省照料。依然是拜托杨恭治与詹善政,随带四名下人,专雇一条船跟着官船走。在路上,杨恭治与詹善政一直在想办法接近杨乃武,为的是官司与家务都要得他一两句要紧话交代,才有措手之处。无奈是刘锡彤亲自押解,监视严密,始终不得其便。

一日水程,到了杭州,立刻送进钱塘县监狱——杭州城内分钱塘、仁和两县,钱塘县名为“首县”,照例为府办差。杭州府衙门并设监狱,凡有审转的人犯,都寄押在钱塘县。

这一来,杨家便得两处打点,平白又多一份开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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