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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101 / 109)

公事公办,年兄,你先要了解你的身份,办这件案子,你就是钦差。不妨堂而皇之地行文地方官,第一,调两个候补知县来替你办案;第二,传首府替你办差,预备问案的地方、刑具等;第三,传唤人犯,亲自审问,或者委员代审。审明了专折复奏,一切《会典》律例,按部就班去做,这就是公事公办。”

“那一来,杨石泉不就大不高兴了?”

卢定勋笑了,“老年兄如果顾虑到这一点,”他平静地说,“那就只有想法子拿公事敷衍过去,算了!”

“这个法子怎么想?”

“法子用不着想,自有人会想。”

“谁啊?”

“嗐!”卢定勋有点好笑又好气的神情,“你到巡抚衙门走一遭,不就有人替你想法子了吗?”

胡瑞澜恍然大悟。只要去看杨昌濬,拿上谕给他一看,他自然会着急,自然会替他想法子。当下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我糊涂了!我这会就去,看杨石泉怎么说?”

卢定勋不即回答,沉吟了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再提醒你,这是特旨交办事件!”

“我知道。”胡瑞澜随口答了一句,兴冲冲地告辞上轿,吩咐到梅花碑。

梅花碑是个地名,又叫佑圣观巷,是巡抚衙门所在地。胡瑞澜的轿子一进西辕门,就看到照墙下已排好了高脚牌之类的所谓“导子”,不言可知,杨昌濬正要出门。

胡瑞澜不愿空跑一趟,拍着扶手板催促轿夫:“快,快,快抬进去。”

轿子抬到大门,杨昌濬的八抬大轿,正从二门出来。主客二人不约而同地吩咐停轿,双方的跟班聚在一起询问究竟,一个说:“抚台有紧要公事去拜驻防将军。”一个说:“学台有要紧公事来拜抚台。”彼此有相持不下之势。胡瑞澜性急,跨出轿子来大声说道:“石泉、石泉,我有‘廷寄’给你看!”

上谕分两种:一种是“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无任何机密可言,由内阁发布,称为“明发上谕”;一种是某省大员或数省大员特加指示,由军机处交兵部专差投递,称为“寄信上谕”,简称“廷寄”。廷寄多寄督抚、将军以及统兵大员,学政管一省文教,尽是例行公务,虽可专折言事,但绝少上奏。朝廷如有廷寄给学政,亦大多是整饬士习之类,照例分行督抚。如果学政单独接到廷寄,事不寻常,大致是密查某案。所以杨昌濬听他这一说,立刻取消原定的行程,将胡瑞澜延到签押房中密谈。

“石泉,麻烦大了!”

杨昌濬接过廷寄一看,脸色大变,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冷笑着说:“好一个‘有人奏’,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这“有人奏”三字,是这道上谕一开头的话。不指明某人奏,而用“有人奏”的字样,一方面是为了保全参劾的人;另一方面只表示“姑妄听之”,为被参大员略存体面。杨昌濬的话虽如此,心里却已认定,所谓“有人”又是浙江籍的京官。

“石泉,”胡瑞澜说,“这一点,你先莫追究,我只请问,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余地?”杨昌濬负气地说,“我今天就拜折,自请解任听勘。”

“这,你误会了!石泉,莫非你疑心我会跟你过不去?”

听这一说,杨昌濬才发觉自己大为失态,赶紧拱手道歉,“观甫!”他亦别号称胡瑞澜,“彼此交好,又是同乡,我说话比较随便,千万不要见气。”

一个湖南湘乡,一个湖北江夏,两湖认大同乡,所以曾国藩封侯,在京的湖广会馆亦大摆筵席,唱戏开贺。提到这层关系,胡瑞澜不由得就想到浙江的京官,“他们在京里,总是说我对浙江的读书人刻薄。其实最刻薄的是浙江的读书人,目空一切,肆无忌惮,”他停了一下说,“一个举人而捐班的户部郎中,居然也不把翰林看在眼里,当然更不必谈军功出身的了!”

胡瑞澜倒非有意讽刺,可是军功出身的杨昌濬,听见这话,心里当然不会好过,恨恨地说:“你是指那姓李的妄人?”

他俩所谈的是名动公卿的李慈铭。此人于书无所不窥,渊博非凡,而脾气极坏,偏激狂傲,所以杨昌濬视之为“妄人”,甚至因为他是出“师爷”的绍兴人,可能与从前以刀笔营生的杨乃武“同恶相济”,这“有人奏”就是他在“捣鬼”。

由此而始,两人大骂浙江的士风轻薄。胡瑞澜还提到雍正年间,因为浙江士习败坏,特设“观风整俗使”,而且雍正五年不准浙江举人参加会试,是唐朝开科取士以来,独一无二之事。

“由此可见浙江的文人,坏的居多!‘观风整俗’正是学使的责任。”杨昌濬很起劲地说,“老兄其有意乎?”

“责无旁贷,当然想整顿一番,只是无拳无勇,心余力绌。”

“眼前这件案子,就是一个整顿的机会。只要你有这个意思,事情好办。”

于是言归正传,商量复审的细节,决定由胡瑞澜行文巡抚衙门,调派委员四名承审:宁波府知府边葆诚,嘉兴县知县罗子森,候补知县顾德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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