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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8 / 13)

好秦王,秘密处决了樊於期——照这样子,自然不必发丧,不必哀悼,更不能泄露事实真相。

“我不必再往下说了吧?”

“不必了!”太子丹定一定神说,“等我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办?”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派东宫舍人,驰赴樊馆,封锁消息。然后,选派了几名老成谨慎、从不泄露东宫秘密的职属,随他一起到樊馆去办事。最后,他请夷姞到荆馆去看望荆轲。就是太子丹不说,夷姞也有此意。兄妹俩一起出城,自然是夷姞先到荆馆。

在荆馆,夷姞像一个贤惠的主妇,但也像一个大家庭中最小偏怜的女儿,所以上上下下对她在尊敬以外,另有一份近乎纵容的关爱。这时,有好些人在荆馆门前引领盼望,等车一停,立即都围了上来。

“公主,公主!怎的到这时候才来?”第一个带埋怨的语气说。

“快请进去吧!荆先生问了好几遍了,公主来了没有?公主来了没有?”第二个道出了他们在等候她的原因。

“荆先生在延曦阁。”第三个说了荆轲的下落。

“原车进去吧,大太阳底下,别晒坏了!”第四个搀扶着夷姞上车——季子未曾跟来,夷姞正需要有个女侍伺候。

辘辘车声,响到延曦阁前,传入荆轲耳中,顿时涌起无限的喜悦,他就像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而抓住了一块得以依赖的浮木似的,这颗心总算踏实了。

于是,他想到了第一句要说的话,等夷姞的影子刚刚出现,他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你总算来了!可知道我怎么样的盼望你?”

当着下人说这样的话,夷姞不免羞窘。等女侍退了出去,才走到荆轲身边,微带埋怨地说:“得到信息,跟哥哥把话说明白了,立刻就赶了来,可说毫无耽搁。你怎的就急得这个样子?”

“我浑身发软,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悬在半空中一样,只巴望你来解救。”

夷姞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震动,但极了解他需要她的心情,便伸一只手让他紧紧握着,同时告诉他说:“哥哥到樊馆去了。他已完全懂得你的用意,一定可以办得妥妥当当。你放心好了。”

荆轲点点头,长长地透口气,没有说什么。

“经过情形如何?说与我听听!”

“比你想象的还好!樊将军从容赴义,如浩然还乡。这才真是勘得透生死关头的人!”

“既如此,你应可问心无愧,何苦忧戚?”

“我也想这么想。无奈,身历其境,感受不同。我从未杀过人,不幸之至,第一趟就杀了个无辜的人!”

“咄!”夷姞怜爱地责备,“照你的想法,倒像樊将军是枉死的人!岂不辱没了他重于泰山的一死?”

“你责备得对!当时我就不敢流泪,怕我的眼泪亵渎了樊将军。”

“樊将军死而有知,一定在九泉之下感激你!他的余生凄凉得很,这一死却是极其珍贵,名垂千古,死而不死!”

“真是这样吗?”荆轲极注意地问,眼中闪耀着欣慰的光芒。

“自然。这是极简单的道理。你也跟哥哥一样,心情震动,人变得笨了,连一些极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接着,夷姞把太子丹张皇失措的情形,当作笑话般说了给他听。

“这就是我事先不肯告诉他的原因。”荆轲停了一下说,“不过,我也强不了多少!只临场的那一刻,能够镇静不乱,事后就不行了!如果没有你,我真怕我会崩溃。”

“现在呢?”

“现在心里舒服得多了!噢,有句话趁我此刻想起,早早告诉了你:等嬴政一死,务必为樊将军好好发丧!”

“这还用你叮嘱?哥哥当然会这么办的。还有——”

夷姞猛然惊觉,赶紧举手掩住了口,偷觑着荆轲。

由于她的神情过于奇特,反更引起荆轲的注意。相处至今,无话不谈,彼此的了解,如见肺腑,所以差不多已没有什么忌讳可言。唯一的例外是,自结为夫妇以来,夷姞从不谈他成功以后如何。

于是,荆轲恍然省悟她这一奇特神情的由来了!

她失惊的,正是她几乎触及了忌讳。当秦庭一击,独夫伏诛,太子丹的苦志得伸,樊将军的大仇已报,此时真相尽白于天下,原来燕国并非修好,荆轲亦非使节,而樊於期是自甘授首,助成大事,众口相传,说燕太子丹媚秦杀樊,原来也只是瞒人耳目的一计。这一来,燕太子不义之名,自然昭雪,樊於期身后哀荣,亦可以大显,但是荆轲呢?

荆轲一定遇难!燕国也一定会为他发丧,而且规模必然比樊於期的丧事更来得盛大。这是夷姞由谈樊於期的身后而联想到的,可是她不敢说,并且怕他会发觉,所以才有那样惊惧的表情。

“夷姞!”荆轲在心里说,“你绝顶聪明,而这个想法错了!你当它是忌讳,以为谈到那一死会叫人难过,不会的!我不在乎。我只不放心我死了以后的你……”

这才使得荆轲真的难过了。然而他也跟她一样,不敢说破。他们都是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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