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
“是,是!”
张永寿退了出去,陈东新奉召入殿。皇帝说道:“太后是头晕站不住脚,摔在柱子上,把头摔伤了,以致昏迷不醒。像这样的病,你以前治过没有?”
“治过。”
“治好了没有?”
“治好了。”
“这么说,你是有把握的啰!”
“臣尚未请脉,不敢妄言。不过,太后年纪大了,恐怕有点麻烦。”陈东新说,“臣竭尽平生所学,尽力而为。”
“好!”皇帝对他的答语表示满意,传旨揭开皇太后床上的帐子,容他细做诊察。
陈东新确是看得很仔细,但望闻问切四字,只得望其切。由于太监宫女,守口如瓶,既无所闻,亦问不出什么,使得陈东新大为困惑。老年人摔跤常事,摔开脑袋血流不止,道理上都讲得通,摔成这样重的内伤,就是件不可理解之事了。
敷完药,关照左右,切须保持清静。然后陈东新开了方子,交由太监呈阅,皇帝看完将他找了去有话问。
“你看太后这个病怎么样?”
“回奏皇上,”陈东新慢条斯理地说,“皇太后的内伤很重,不过昏迷不醒,还不算是坏的征象,最怕呕吐。如果有那样的征象,恐怕,”他停了一下接了一句,“臣不敢往下说了。”
“这样昏迷不醒,药怎么服呢?”
“千万动不得!如不服药也不要紧,就是要清静,要透气。好在天气很热,开了窗子也不碍。”
听他说得很不含糊,皇帝知道这陈东新的医道是好的,点点头说:“你把该怎么看护,细细说给这里的首领太监。”
等陈东新交代完了,皇帝复又下令,在永和宫周围保持绝对的宁静。其时去追唐太监的首领太监已来复命:人已找到,请示如何发落?
“太后发生意外,不在旁边守护,反而奔出宫去,简直就是不忠不孝的叛逆,交到慎刑司一顿板子打杀!”
内务府慎刑司自然遵命办理,将唐太监立毙杖下。允禄办完了这件事方去复旨,皇帝认为处置适当,表示嘉许,不过仍不免关心。
“消息没有泄露吧!”
已经灭口了,怎么还会泄露?他很有把握地说:“没有!”
事实上已经泄露了!在唐太监没有被追回以前,路上遇见廉亲王府的一名侍卫,匆匆数语,辗转传达廉亲王耳中,当夜便派了亲信去通知十四阿哥。
这名亲信,面目姣好,所以化妆为一名村妇,骑着一匹毛驴上路,再有一名护卫,扮作“她”的丈夫,走了两天,才到汤山,瞒过范时绎的耳目,求见了十四阿哥,说要投信。
“信呢?”护卫问说。
“是口信。”
正在交谈之时,只见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到得门前滚鞍下马,戴的一顶凉帽,既无顶戴,更无红缨。护卫大惊失色,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太后驾崩了!”廉亲王的亲信说。
果然,专差送来的是太后的遗诰。护卫急急通报,十四阿哥如闻晴天霹雳,勉强着礼服出大堂,跪下静听。只听宣诏官念道:“予承侍圣祖仁皇帝,夙夜兢业,勤修坤职,将五十年。不幸龙驭上宾,予即欲从冥漠;今皇帝再三谏阻,以老身若逝,伊更无所瞻依,雪涕衔哀,情词恳至,予念圣祖付托之重,丕基是绍,勉慰其心,遂违予志……今皇帝视膳问安,靡问晨夕,备物尽志,诚切谆笃;皇后奉伺勤恪,礼敬兼至;诸皇孙学业精进,侍绕膝前,予哀戚之怀,借为宽释。予年齿逾迈,数尽难挽,予寿六十有四,得复奉圣祖仁皇帝左右,惬予意志,夫亦何憾?……”
念到这里,十四阿哥忍不住放声大哭,草草毕事,顿时摘缨子,换陈设,一片惨淡的颜色。十四阿哥呼天抢地,哭了好久,暂忍一忍,吩咐将遗诰取来细看,不由得大为怀疑,因为其中始终不曾说明,太后究竟得的什么病,初起何日,何以大渐?这不太不可理解了吗?
“啊!”有个护卫想起来了,“京里有人来报信,只怕就是报这个信。”
及至将廉亲王的特使找到,方知太后之崩,出于自尽,而与皇帝发生冲突的原因,只为要跟小儿子住在一起。这使得十四阿哥更是摧肝裂胆般悲痛,哭得两目尽赤,眼皮肿得无法睁开。
太后的大丧很快地过去了。十四阿哥自然奔了丧,但赶到京里,已过了大殓,连瞻仰遗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在宁寿宫的梓宫前面哭了一场,随即便有人相劝,早回汤山,根本不曾见着皇帝的面。
在皇帝,十四阿哥已无足为忧——从太后一崩,他反倒有如释重负之感,自此不会有难以处置之事,只要心一横,就不会有麻烦。二阿哥被移到了郑家庄;三阿哥在表面上不能不加尊重,但将他主修图书集成的一名清客陈梦雷充军到关外,即是对三阿哥的一个警告,不必担心他会有异谋。此外诸弟,七阿哥淳郡王允祐晋为亲王,而且他身带残疾,是个跛子,一向安分;八阿哥在监视之下;九阿哥远在西宁;十六阿哥允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