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了庄亲王,十七阿哥封了果郡王,都已成为心腹;唯一要注意的是十阿哥敦郡王允 。不过他一个人也造不成反,无足深忧。
倒是青海方面,罗卜藏丹津称兵作乱,其势汹汹,倘或制服不住,便见得他将十四阿哥调回来是错了,而且外患又可能引起内乱,所以这件事,在皇帝心目中异常重要,必得善为处置。
最使他为难的是,军前有一个平郡王讷尔苏及贝勒延信在,地位都高于年羹尧,因此,如果派年羹尧为大将军,只怕会引起极大的纠纷。
为了这件事,皇帝曾经有好几个晚上不能安枕,考虑又考虑,总觉得非年羹尧不能放心,因而毅然决然地作了决定。不过,派年羹尧为大将军的措辞,颇为巧妙,朱谕兵部:“据川陕总督年羹尧奏稿,青海罗卜藏丹津,恣肆猖狂,竟领兵于九月二十日自甘州启程,十月初至西宁,相机行事等语;总督年羹尧既往西宁办理军务,其调遣弁兵之任,甚属紧要,须给大将军印信,以专执掌。着将贝勒延信护理之抚远大将军印,即从彼处送至西宁,交与总督年羹尧。贝勒延信,现有防守甘州沿边等处事务,将库内现存将军印信,着该部请旨颁发一颗送给。”
这表示年羹尧之授为抚远大将军,是迁就现实,又不明说派为大将军,只说“须给大将军印信,以专执掌”;而延信则由兵部请旨,送一颗平逆将军的印信给他,亦未明授为平逆将军。
延信曾当过平逆将军,此番只算官复原职,只是其情难堪,因而虽缴了印,只领兵在张掖一带闲住,对年羹尧并无帮助。
其时平郡王讷尔苏已调回京师,但九阿哥允禟还在西宁。年羹尧对外要用兵青海,对内要防允禟出事,另外还要注意延信,等于三面作战,处境颇为艰苦。皇帝亦明了他的难处,不过相信年羹尧的才干,只要他辛苦些,多多用心,亦不难应付。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让年羹尧肯出死力?
想来想去,唯有恩结。于是降旨特召年羹尧陛见。到京之日,恰好颁发上谕册立皇后,年羹尧的胞妹则封为贵妃,这是特意的安排,让年羹尧知道,他跟皇帝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便殿召见,皇帝几乎完全脱略礼数,一再慰劳,继以赐宴。第二天在养心殿单独召见,开始谈到九阿哥允禟。
“这个人的花样很多,我特意拿他送到西宁,就因为只有你能制他。”皇帝问道,“你看他在那里,是不是还安分?”
“回皇上的话,”年羹尧答说,“人之安分不安分,不在表面。臣受付托之重,防范不敢稍息。不过用兵在外,不能无后顾之忧,倘或臣领兵南下,九阿哥与延信勾结,变生肘腋,那时臣回师不及,进退失据,如何是好?”
“说得是!也不可不防。”皇帝想了一下说,“谋反作乱之事,亦不会突然而发,事先必有迹象可寻。你所为难的是,逆迹未显,无可奈何;倘或有权能够便宜处置,你是不是有把握在逆谋揭露之前,先能弭患于无形?”
“是!”年羹尧答说,“如臣有权,随时可做紧急处置,平时曲突徙薪,防患未然,亦可放手去办,无所顾虑。”
“好!我给你一样东西。”
皇帝提起朱笔,写了一道密旨,道是青海用兵,为先帝生前最后的一件大事,如今罗卜藏丹津猖狂作乱,果如先帝所料,非彻底敉平,不足以慰遗志。年羹尧受命料理此事,责任甚重,为专责成,特授非常之权,倘或军前有人作乱,不问身份,便宜处置,事后奏闻。
这道密旨,写得异常切实,但一交到年羹尧手里,皇帝立即发觉,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自己的把柄,握在年羹尧手里了!
要想收回,比不付这道密旨更坏!皇帝只有死心塌地去刻意笼络,等年羹尧一回任,立刻派专差去颁年赏,貂帽、蟒袍、御笔“福”字与春联,以及鼻烟、安息香之类的什物以外,还有一件御用的四围龙貂皮褂。
这是皇帝的服饰,年羹尧在谢恩折子中,自然要陈明。及至原折发回,只见“围龙补服非臣下之所敢用”这一句旁边有朱批:“只管用!当年圣祖皇帝有例的。”
由此开始,正月初三赐荷包一对,玉环两件,人参四十斤;正月初五赐鹿尾、野鸡、橙柚、奶饼等食物;正月初八赐玄狐袍褂;正月十一赐茶叶四瓶;正月十六赐西洋圆规两副;正月二十二赐东珠一颗,鹿尾二十条,又赐年妻耳环一副;二月初九赐珐琅翎管;二月十四赐鸟枪一杆。从此,早则日,迟则十天半个月,必有赏赐,而朱谕中的亲热之情,更是旷古绝今。
到了六月里,皇帝做主,将年羹尧的长子年熙,过继与“舅舅”隆科多为子,特为颁一道朱谕:“年熙自今春病只管添,形气甚危,忽轻忽重,各样调治,幸皆有应,而不甚效。朕思此子,非如此完的人;近日着人看他的命,目下并非坏运,而且下运数十年上好的运;但你目下运中言,刑克长子。所以朕动此机,连你父亦不曾商量,择好日即发旨矣。此子总不与你相干了!舅舅已更名‘得住’,从此自然痊愈健壮矣。年熙病先前即当通知你,但你在数千里外,徒烦心虑,毫无益处。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