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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 / 29)

出路口设着拒马,不由得便想,这条路既非要隘,如今又不是军务紧急,需要盘查奸细的时候,设此拒马,其意何在?

念头还在转着,双腿已不自觉地一夹马腹,缰绳一抖,让那匹枣骝大马,放开四蹄,奔了下去。

到得近处,看出守卫的绿营兵,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在拒马前面一字排开,手里都提着刀,一副严密戒备的神情,便将缰绳收一收,放慢了马。这时便有个千总迎上来,向身份是“蓝领侍卫”的马德永打个千儿,神态颇为恭敬。

见此光景,马德永倒不便托大了,下得马来问道:“尊驾是哪里的?”

“是马兰镇范大人派来的。”

他指的是马兰镇总兵范时绎。这一总兵的防地,包括东陵、汤山在内,主要的职司也就是防护陵寝,于是又问:“设这个拒马干什么?”

“这就不大清楚了!”那千总赔笑问道,“爷台贵姓?”

“敝姓马。贵姓?”

“小姓也是范。”

“范千总!”马德永说,“我也不问你设这玩意儿是为了什么,只请你把它移一移,王爷快到了。”

“这,这可不大方便。”

“不大方便?”马德永大为诧异,沉下脸来说,“我可不懂你的意思。”

“是这样,上头交代,非有大营里发的牌票不能过去。”

“什么?你没听见我的话?”马德永咆哮了,“是王爷,恂郡王要过去。你们总兵那个大营,什么大营?我告诉你吧,抚远大将军的大营,总兵当中军官的资格都不够。你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范千总毫不为所动,“王爷过去也得牌票!”

马德永大怒,提起马鞭就是“唰”的一下,往范千总脸上抛了过去,这要抽着了,能疼得他晕死过去,幸亏范千总身躯灵活,赶紧将头一低,将他头上的一顶红缨帽,抽得飞出去七八丈远。

“你怎么动粗!”范千总一面说,一面退,他手下的兵都拥了上来,拿刀指着马德永。

这一下马德永气得脸都青了,但好汉不敌人多,不敢多说什么,直到跨上了马才骂:“你这个浑小子等着!看我不拿火枪来轰你个王八蛋!”说完,带转马头,往回而去。

这时大队亦发现拒马,知道马德永正在探问,所以暂时停了下来,等候回话。及至马德永一到,十四阿哥从车中探头出来问道:“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马德永气急败坏地说,“范时绎简直要反了,无缘无故设下拒马,要有他发的牌票才过得去。我跟他说是王爷过去,他手下的人说,就是王爷也得要牌票。”

十四阿哥一听,气得手足冰冷,强自抑制着怒火问道:“范时绎在不在?”

“大概不在。”

“有多少兵?”

“出来的有十来个。看那间营房很大,恐怕有百十号兵。”

十四阿哥这时很冷静,知道已入牢笼。什么叫龙游浅水?什么叫虎落平阳?这就是了!

左右也都很清楚,若要硬闯拒马,必然发生争斗,堂堂郡王与小小一名千总对敌,自己先就失了体统。而况闯过一道拒马容易,但还有第二道,第三道,范时绎敢于如此,当然有皇帝在支持,部署亦一定很周密,破了脸还不能闯出重围,不如见机,好歹先保住了郡王的体面再说。

“回去!”十四阿哥说,脸色阴沉,十分可怕。

回到行馆,未及更衣,护卫送进来一个手本,正是范时绎求见。十四阿哥恰在越想越恼的时候,将手本摔在地上,正想食以闭门羹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凝神细想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了诡秘的笑容。

“请在花厅上见。”他说。

等将范时绎引入花厅,马德永已受命作了布置,将他带来的亲兵隔绝在外,花厅四周派人看守。范时绎久等不见恂郡王接见,少不得要打听一下,得到的答复是冷冷的一句:“你等着吧!”

一等等了个把时辰,仍旧不见动静,范时绎心知不妙,起身硬往外闯,马德永带人把他拦住了。

“你别拦我,我得去见王爷,有极重要的公事回禀。”

“没有那么些个说的!”马德永将他往里一推,“你乖乖儿待着吧!”

从早至午,从午至晚,将范时绎软禁在那里,没有水喝,没有饭吃,直到晚上才放他走路,范时绎饥渴交加,路都快走不动了。

这样报复范时绎,自然可以出得胸头一口恶气,但却逼得他更忠实地执行皇帝的命令。范时绎很厉害,被释放以后,仍旧请见恂郡王,说有紧要公事面禀。恂郡王自然不见,他亦并无愠色,望门遥拜而退,礼节十分周到。

一回到衙门里,却是越想越气。饱餐了一顿,略略休息一下,随即在灯下亲自写了一个密折,将恂郡王如何私行;如何被阻而退;如何在他谒见时,将他软禁在花厅,不给饮食等情形原原本本地奏上皇帝。同时请旨,倘或恂郡王派护卫动武,自然尽力容让,但以不让他冲出山口为限。逾此限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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