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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14 / 21)

的!

因此,他悄悄地又跟浣纱去商量:“还是骗骗她吧,就是君虞来了,我也不敢引他来见——看这光景,见了面,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死,‘怨毒之于人,甚矣哉!’……”

“别跟我掉书袋,”浣纱冷冷地答道,“你答应了她,就不能骗她。只要她动了疑心,催问个没完,那可不是叫我受罪?”

“唉!”崔允明深深失悔,“我太轻率了!”

看他那样深自痛责,浣纱倒有些不忍,安慰他说:“反正你只写封信给你表弟就行了,来不来是人家的事,用不着你担责任。”

“你有所不知。我那表弟——”崔允明吃力地说,“明年春天会来。”

“你怎么知道?他来干什么?”

“来迎娶。”

“不是说卢家住在洛阳?到长安又迎娶的是谁?”

“卢家移居长安了。他家在洛阳的第宅闹鬼,成了凶宅,住不得了。”

“这可奇怪,怎么忽然又闹鬼?”

“这里面一言难尽,今天没工夫谈。总之,吵着要搬,还是卢郁香的主意。今年春天搬来的,洛阳的消息,我那表弟年内行聘,来年春暖花开,便是佳期。”

“哼!佳期!但愿是他的死期!”

“这,”崔允明说,“浣纱,连你都是这样,我可更不敢把他带来了。”

“随便你!”浣纱咬着牙说,心里在打主意,只要李益到了长安,打听到了住处,她就要去哭求延先公主主持公道,狠狠惩治这个负心人。

浣纱的话一点不错,自此以后,小玉便心心念念专指望着崔允明,三天两头打发浣纱去催问消息。

起先倒还容易敷衍,只说已写信给李益了,请他务必到长安来一趟,想来覆信快到,劝她耐心等待。小玉想想也是,道路艰难,总得有些日子,才有好音传来,所以催问归催问,心里却还不太急。

转眼大雪纷飞,残年将尽,算算托了崔允明快三个月了,再麻烦的事也该办出个结果来。小玉可真忍不得了,这天早晨,挣扎着要起床,叫浣纱和桂子帮她梳洗。

动一动、喘一喘,那一把支离的瘦骨,看去仿佛一碰便要散了似的。“算了吧,”浣纱劝她,“你还是躺着,倒舒服些。”

“睡久了,骨头疼,我想出去走走。”

“又不是有好太阳的日子,不妨出去走走散散心。你看!”浣纱指着窗外彤云密布的铁灰的天色,“又快下雪了。”

“真的,小娘子!”桂子也帮着劝,“天冷,风又大,咳嗽刚好些,不宜受寒。”

“不!”小玉固执地说,“我定要出门,有大事要办。”

“是何大事?”浣纱问。

“嗳!”小玉苦笑道,“你好傻,不想想,我还有什么大事?我要亲自去看崔郎,问个明白。”

“这也容易得紧,我再去一趟就是了。”

小玉闭上眼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你去!你去了,还不仍旧是那几句话?”

浣纱脸一红,拍胸担保:“小娘子,你看着,今天无论如何有句确实话给你。若是我办不到,你再去。那时别说下雪,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拦你。”

良久,小玉颔首同意:“也罢!你既如此说,我就依你,快去快回,替我向崔郎问好。”

离了家,浣纱只在东市打转。她不必老远地到崔允明家去,去也无用——一本账都在她肚子里。崔允明跟她早算计好了,只等李益来年春暖花开,入都迎娶,便死活不管,把他拉了来跟小玉见一面。此时却不必先写信跟他打交道,因为料定了绝无覆信,反倒打草惊蛇,叫那负心汉有了防备。

然而,现在看来是搪塞不过去了!浣纱不断地在寻思,想些什么话来骗她一骗?好歹先把她的心定一定再说。

那就实话实说吧!“不管用!”她自语着摇摇头,已跟她说过了,她不相信李益会攀上了卢家的亲事,此刻自然也不会相信他明年春天要到长安成亲。

然而,明年春天能见得着面,那总是事实,信不信只好由她了。

这算是想停当了。看看逛逛,消磨到东市快将收歇,回家复命。

“说也正巧!”浣纱撂一撂沁汗的发脚,装得喜滋滋地说道,“一到崔家,崔郎刚要出门,说是来看小娘子有话说。小娘子,你道是什么话?”

“莫非有十郎的消息?”

“一猜就着。”浣纱故意拿乔,坐了下来,抬起腿拿手捏一捏半旧的线靴,自语似的说了两个字:“好累!”

那小玉急在心里,却不便催,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看浣纱慢条斯理地捏了这只脚,又捏那只脚,她可真是等不得了:“好妹妹,你快说给我听听,消息如何?”

“你也容我喘口气嘛!是好消息总是好消息,急什么?”

一听是好消息,小玉顿时眉眼舒展,脸上凭空闪出一层光彩,笑嘻嘻地答道:“只‘好消息’三字就够了,我不急。”她把她自己喝的茶推向浣纱:“你喝了茶,息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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