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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5 / 9)

好算了。

因此,原来是故意不肯痛痛快快说明白,这时却真的吞吞吐吐说不出口了。

“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大家商量。”李姥再一次以极慈祥的声音去软化她。

“我打算只侑酒,不留宿。”阿娃终于把她的条件说明了。

而李姥的回答是出人意料的,“我当什么为难的事?”她仿佛失笑似的,“依你,依你!”

阿娃倒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如果不准备留宿,宵禁以前就得打发客人走路,那不会有多大的好处,然则李姥所图的是什么呢?

且不管它!阿娃心想,既然已经开了谈判,不妨好好说个明白。于是又说:“还有一层,一郎多半又从常州到长安来了,如果他找了来,姥姥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子了!”

李姥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变了主意,原来是打算着郑徽闻风而来。哼!她心里冷笑,表面却装得似有惭色,“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她只这样说了一句,不作正面的答复。

但阿娃已很满意。从第二天起,重温旧日营生,一早起来理理曲子,收拾收拾乐器,吃过午饭,薰香膏沐,细细上妆,妆成以后,静静坐着,等待召唤。

李姥的一切毛病,自然也都不药而愈,精神抖擞地督饬着下人们,准备迎宾。从厨房到客厅,所有的食用器物,一一亲自检点。到了饭后,命两名侍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开了一扇门的大门口一站,恣意谈笑,做个活的幌子。

于是,游蜂浪蝶都被那两个面目姣好、素性轻狂的侍儿吸引得驻足不去。她们是经李姥细心教导过的,搔首弄姿以外,还有一副善于看人贫富的眼力,寒酸的士子,不屑一顾;有那衣饰华丽、意气舒徐的上来搭讪,只要三言两语,立刻就被请了进来。

请是请了进来,还要经过李姥的鉴定,她在屏后先偷窥一番,看来客的身份,决定点茶或是置酒。阿娃倒是一视同仁,不管李姥如何招待,她只陪着款款闲谈,言语粗俗的,稍微冷淡些;气度高雅的,便多假以辞色。如果客人提出要求,她也肯唱支曲子,有时遇到豪客,便到邻近的教坊中找乐工来演奏,笙歌嗷嘈,比在鸣珂曲时还热闹些。

这样要不了半个月,声名就传出去了。那两个活幌子不必再挂出来,自有人慕名来访,但却轻易不能仰望颜色——那是李姥的主意,故意抬高阿娃的身价,准备钓一条大鱼。

大鱼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条能够上钩。因为上门的豪客,惑于阿娃的艳丽,当然都存着一亲芳泽的愿望。这愿望一时自不容易达到,但至少得有希望才肯报效,而阿娃就是不愿给人这么一点希望。每到天色将暮,阿娃或是绣春,便提醒客人:宵禁将到,快请回去。一次如此,两次如此,到第三次客人便心冷了,有的绝迹不来,有的来是来了,却不肯大把花钱。

为此,李姥十分烦恼,便又找刘三姨去商议。

“不用急,慢慢来。”刘三姨劝着她说,“长线远鹞,阿娃总有一天自己看上了什么人,松一松口,说把客人留了下来,有那么一回,以后就好办了。”

“哼!”李姥冷笑道,“看她三贞九烈的样子,除非那姓郑的死了,她才会死心!”

“这也不然,哪个姐儿不怀春?难道她就永远这样子替姓郑的守活寡?我不相信!”

“这也难说,你不知道她,脾气犟得很呢!”

刘三姨不响。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你的做法也太笨了,何必一定要把客人撵回去?照三曲的规矩,一饮之费,见烛加倍,这上面可以想些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阿娃又不肯留宿,宵禁以后,客人怎么回去?”

“你真糊涂!”刘三姨说,“不肯留宿是她不肯伴宿。客人借干铺,难道也不行?”

“真的!”李姥笑逐颜开地,“我真是老糊涂了!就这么办。”

“办是这么办,也还不要惹阿娃疑心才好。”

“这我知道的。”李姥想了一下说,“最好要有那么个人,谈吐文雅,不叫阿娃讨厌,来过几次,有了感情,然后有一天喝醉了酒,不能回家,那样顺理成章把他留了下来,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话一点不错。要找那样一个人也不难,包在我身上。”

“好极了。”李姥大喜,“一切拜托。”

由于阿娃艳名已播,要找那样一个人是不难的。刘三姨一向做些拉马引纤的勾当,风流豪客、贵介子弟认识得不少,逐一细想,选中了一个叫九郎——一位盐铁使的幼子,有钱不必说,仪表才学,亦都是上乘之选,而且极擅于辞令,一定能博得阿娃的欢心。

于是,刘三姨差个人把吴九郎请来,问他:“从前三曲有个李娃,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怎么没有?”吴九郎答道,“今年春天,我从淮南回长安,一到三曲,就听人说,鸣珂曲的阿娃才是国色,只恨当时有人‘贾断’,我不便冒昧自荐。”

“你想见她不想?”

“三姨!”吴九郎笑道,“你这话问得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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