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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 11)

为难。”

“容臣与折御卿秘密商议。若果可行,自当奏闻。”

如果不行呢?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皇帝能够意会得到,异常通达地说:“我静候好音。倘或不成,事亦无碍,我不怪折御卿,当然更不会怪你。”

曹彬感激地答道:“圣明如此!臣岂敢不竭力以赴?料想折御卿亦必乐从圣论。”

为了体恤臣下,不愿落下任何痕迹,等折御卿入宫时,皇帝只是宣谕,将对河东用兵,战骑必须加紧训练补充。这是折御卿的职司,自然敬谨遵旨。他并不知道皇帝已跟曹彬商量,要利用他的关系,争取北汉的一员大将来归。

北汉的这员大将,十国知名,契丹更加忌惮。他姓杨——皇帝手指殿外垂柳,就是暗示他的本姓,单名一个“业”字,世居并州太原,为北汉麟州刺史杨信的长子,从小神武,勤习武艺,熟读三韬七略,深为刘崇喜爱,赐姓为刘,用“继”字排行,改名继业,是视之为子侄的表示。

刘继业娶妻折氏。折为云中巨族,其中最杰出的是折德扆,就是刘继业的岳父。折德扆的次子就是折御卿,与刘继业是郎舅至亲,但久已不通音问,因为各为其主,有国无家。

他们至亲之间的关系,曹彬颇为了解,为了顾虑折御卿的处境为难,所以在皇帝面前讨下了这个差使。到得起更时分,月华如水,灯火如龙,天街鼎沸,倾城仕女如醉如痴在观赏灯节之际,他轻车简从,悄悄到了折家。

折御卿正邀集了亲友,在家开宴赏灯,听得门子通报,急忙出迎。由于“使相”体制尊贵,宾客亦都回避。曹彬登堂一看,盛宴犹在而宾客星散,深感歉疚。“折副使,”他说,“请贵客照常入席。今宵天子尚且与民同乐,何须回避。”

“既如此,使相可肯屈尊同席?”

“自然,自然。容我与贵客同饮一杯。”

于是折御卿仍旧将亲友邀了出来,一一见了礼。主人奉酒,曹彬举杯向大家致意,连干三杯,尽了“行客拜坐客”的道理,才离席告便。

这表示有话要跟主人谈,折御卿会意,亲自领着他到后园。园中一座假山,山上有座亭子,空旷清幽,是玩月的好去处,也是密谈的好所在。

“使相今日如何得闲?”折御卿故意这样问起,“不在宣德楼上陪侍御驾?”

“原是从那里来。”曹彬从容笑道,“今日御前会议,定下了北征的大计。职责所在,心不得闲,再好的花灯也引不起兴味,倒不如与你来谈谈。”

“是!”折御卿说,“今日奉召入宫,面奉圣谕,整补战骑。我亦正想跟使相来请示,数目多少,何时需用?”

“自然是越多越妙,越快越好。”曹彬忽然问道,“近日与令亲可通音问?”

折御卿知道他指的是刘继业,两国正要交锋,忽然有此一问,不知用意何在?他不敢怠忽,正色答道:“我有国无家,与我那姐丈,久绝音问,使相一向知道的。”

“我是说你与令姐。”

“这——”折御卿说,“同气连枝,而况家姐女流,与国事无干。河东偶尔有便人往来,家姐少不得有问安老母的书信,只是从不涉及国家。”

“是的。”曹彬说道,“我想太夫人亦一定想念爱女,但愿早日相见。”

“那自然,不过欲见无由——”

“不然!”曹彬打断他的话说,“你何不劝使令亲弃暗投明?此番北征,与以往不同,圣意志在必得。令亲是罕见的良将,虽在北汉,而为契丹所畏忌,将来正好创一番青史名标的大事业,何苦为不仁不义不孝的刘继元所葬送,落个玉石俱焚,太可惜了!”

“是,是!”折御卿连连点头,“我亦久有此心。只是我那姐丈,总觉得世受刘氏之恩,背之不祥,常说‘士为知己者死’!”

“此言差矣!太史公的话,诚然为千古不磨名言。但请问令亲的知己何在?如果是刘钧,犹有可说。刘继元既于令亲无恩,亦谈不到重用赏识,为他而死,轻于鸿毛。”

“说得是。不过——”

“有何为难,尽请明言。”

“只怕我信中不能说得如此透彻。这封信,万一落入刘继元手中,岂不成了一条反间计?”

曹彬很能体谅他的心境,为至亲的安危着想,自不能不有此顾虑——他顾虑曹彬取得他这样一封信,会有意落入刘继元手中,引起他们君臣猜忌。杀掉了刘继业,岂不是为大宋北征,去了一个绝大的障碍?

曹彬想是想通了,却不便揭破他的心事,但又须去掉他的疑虑,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自己选派亲信去投这封信。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曹彬说道,“如果你有妥当可靠的人,这封信怎会落入刘继元手中?”

这个暗示,折御卿自然明白。他心里的疑惧,完全消失了。“是!”他很郑重地答道,“我遵使相之命办理。先请到前面小饮,我即时处理此事。”

于是曹彬重回前厅,与折家亲友欢饮闲话。酒至半酣,主人又将他请入书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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