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兵,自然知道这个危机,准备回师太原。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半夜里跑到他父亲寝帐外面去大哭,到底把李渊的心哭软了,说是‘随你怎么去搞’!”
“这一说,李世民这个‘右领军大都督’,实际上就是主帅?”
“这我就弄不清楚了。”张出尘到底没有战阵经验,对于兵法及军队制度都不甚了了,所以看不出这种权力的转移。
李靖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认为是彼此形势上的一大变化,不可忽视。他想,李世民这寝门一哭,自然是有进无退了,然而粮秣不继,危机仍在,不知李世民如何应付?
他设身处地着想,李世民只有一个办法,一面就地征购粮食,一面急进潼关——拔了潼关,近在咫尺的永丰仓,垂手可下,然后移大军就食,不再需要太原的接济了。
一想到此,他矍然而起,内心充满了兴奋——到这时候,他才真正了解潼关的价值。“出尘!”他说,“咱们整个事业的成败,决于潼关!我在那里有绝对的把握,你跟老陈、柳四一定得小心行事,跟我密切配合。否则功亏一篑,那就太可惜了!”
张出尘未及回答,远远传来孙道士的声音:“你们的情话说得够了吧?”
李靖夫妇抬头望去,不由得都笑了出来。孙道士穿了黄景义的戎装,按剑顾盼,扬扬自得,但那神气之间,看去总不像个军官,以至于令人有儿戏的感觉。
“老孙……”
“不,不,不!”孙道士一迭连声抗议,“我现在是黄景义、黄参军。千万别再叫我老孙,露了马脚。”
“对,参军老爷,”李靖笑道,“不过你这样子,‘望之不似人君’,不等我开口,就会露马脚。”
于是李靖细心纠正了他许多不合要求的动作和仪态。孙道士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点就透,片刻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走吧!”孙道士威严地说,“仍旧上你的槛车去!”
李靖夫妇走到外面一看,二十四名兵士、四名车夫都换了自己人,槛车也换了——比较大,也比较舒服,自然还有别的花样。
“来啊!”孙道士拉长了官腔喊。
“喳。”一个“亲兵”高声答应。那个“喳”字喊得字正腔圆,很像回事,但一开步,不知怎么绊了一跤。大家一齐大笑。
不笑的是黄景义和他的部属。虽然李靖已有保证,一定会好好处置他们,然而命运落在别人掌握之中,前途茫茫,难以预料,心情都是沉重的。
那绊了跤的“亲兵”,自己爬了起来,倒是神态自若地走到孙道士面前问道:“参军有什么吩咐?”
“拿手铐来。”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副手铐。孙道士接到手里,亲自替李靖戴上。一面动作,一面低声告诉李靖,手铐上有些什么奥妙。
“你试试看!”
李靖双手一扭,那副手铐化成两半——上面有特制的机关,只是虚虚扣住,一扭就开。
“上车吧!咱们得赶一赶,今天才到得了陕县。”
于是李靖上了槛车,张出尘亲自在车旁照料,谆谆叮嘱,一路小心。她说一句,他应一句,十分驯顺。
“‘参军’!”张出尘指着李靖对孙道士说,“我可把他交给你了!”
“交给我,没有错儿!”孙道士拍胸脯担保,“咱们潼关见。”说完,孙道士一跃上马,很神气地向大家挥挥手,然后一抖缰绳,领先上路。
二十四名“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夹杂着辘辘的车声,向西而去。张出尘在后面相送,不断招手。但是,李靖看不见——他的脖子让槛车的木枷卡住了,转不过脸来。
明知这至多是有惊无险的一出把戏,而张出尘心里却凄凄惨惨的,仿佛李靖真的身罹重罪,生离将成永别,竟不自知地滚下两滴泪珠。
“怎么了?”柳四开玩笑地说,“你真要舍不得他,我把他们追回来,让你们夫妇回山去好好叙一叙相思再说。”
这一说,使张出尘相当的窘,同时也发觉了她自己的眼泪,赶快拿手背抹一抹,强笑道:“柳四哥真会说笑话。”
柳四哈哈大笑,然后正一正脸色,安慰她说:“你放心!这一趟我才真算是对药师兄佩服了,渑池的一切,没有一样不是他所想到的,所以此去绝无差错。而况还有老孙那个鬼精灵在旁边保驾,你想,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了?”
这番道理,张出尘自然也明白。“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明明知道的必然之理,却要出自他人口中,才能相信。所以柳四这样一说,她算是把那份杞忧丢开了。
“走吧,那些人还得要费点手脚呢!”柳四催促着说。
张出尘抛开一重心事,又上了一重心事。这个偷天换日的戏法,要玩得滴水不漏,如果稍微泄露一点风声,就会把李靖陷入死地。而黄景义一共有二十七个人之多,这么大一个目标,押解回山,要不让人发现是件不可能的事。仅仅让人发现了还不要紧,就怕黄景义或他的部下张嘴一喊,揭露真相,传入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