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也无法补救了。
她把她的顾虑说了出来,柳四说是早已想到了,并且已有了办法。
“各位哥们儿!”柳四向黄景义和他的部属,大大作了个揖,“事出无奈,要委屈各位。回到山里,我再替各位赔罪。”
他的办法很不礼貌,却是简单有效的,拿麻核桃塞住了他们的嘴,并且缚住了他们的双手。这样,就喊不出也逃不掉了。
黄景义那班人,自然万分不愿,但一则已成了别人的俘虏,再则柳四已把招呼打在前头,只得忍气吞声,听凭摆布。
张出尘他们一共出来五十多人,孙道士带走一批,剩下的二十四个,这时都已换好了预先带来的军服,扮成官兵,柳四调派了一下:八个开路,四人殿后,其余的负责押解。黄景义和他的部属,被一条长绳缚着手臂,联锁在一起,蠕蠕在山中移动。张出尘跟在最后,若即若离地,故意保持一些距离,避人耳口。
路上,自然也遇到些行人,但没有人觉得奇怪——那十几年来,官府征粮、抓差,无日无时,像这些景象,真是司空见惯,连多看一眼都不值得。
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拂晓安然回到山洞。一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特别是张出尘,渴望着躺下来休息。但是……
但是,看到了床,她却不能睡。她还有许许多多事要做。首先,得安置那班“客人”,李靖一再叮嘱,要好好照料他们的。
解了绳,也替他们去了口中的麻核桃,她一面动手,一面不住道歉:“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黄景义不理她。他的嘴和双颊,被麻核桃撑得过久,酸疼得麻木了,连嘴都闭不上,只不住地干呕着。
热汤、肉糜、白馍,稍稍恢复了那班人的元气。然后,他们被安置在一处特别阴凉的山洞里,不一会儿鼾声大起,一个个都睡得像猪一样。
张出尘和柳四,却还需要强睁倦眼,处理大事。幸亏老陈已早有准备,一声令下,散布在山区各处的义军,分头出发,短衣麻鞋,扮作乱世逃荒的行列,行李卷中裹着雪亮的刀,箩筐中藏着紫色的旗子——虬髯客所属义军的标帜。
到了晚上,张出尘设了一席酒筵,款待黄景义,她跟柳四、老陈依次敬了酒。黄景义一觉好睡,情绪已恢复正常,看到别人如此相待,心里自然感激,但表面上却还有些忸怩。
“黄参军,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张出尘闲闲地谈到正题。
这一问,黄景义半天答不出话。他当然也看出一点情形来:天下汹汹,刀兵四起,但只都听说。身为官军,跟谋反的人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在这像仇敌、又像朋友的场合,他真不知道该表示怎样的态度。
“如果你想回渑池,老实告诉我们。”柳四说,“早则十天,迟则半月,一定送你回去。”
“怎么回得去了!”黄景义叹口气答道,“唉,你不想想,我回去拿什么交差?”
“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张出尘笑一笑说,“不过,我看你这个参军,反正也没有多少日子好做了。”
“怎么?”黄景义问。
“很明白的一回事。”张出尘虚张着声势,“洛阳马上要垮了。李密几十万大军,往西一冲,渑池守得住吗?”
黄景义不响,默默在估量整个局势的可能发展。
“再告诉你一句,不但洛阳不保,长安也靠不住。至多两个月的工夫,天下谁属,便见分晓。”张出尘学着男人的样子,豪放地饮一大口酒,微笑着睨视黄景义,那踌躇满志的神气,就像是她快要做皇帝了。
黄景义为她所鼓舞了,激发起一片崛起于乱世、创番事业的雄心。但是,他也是有自尊心的,觉得这样子归附,近乎被擒而屈服,深怕将来有人以此作为话柄,存了轻视他的心,因而踌躇。此外,他也还顾虑到他在渑池的妻子儿女,以致更难作个肯定的答复。
张出尘向柳四和老陈使个眼色,彼此都已会意,不必强求,便只殷殷劝酒,谈些不相干的闲话。
黄景义口中敷衍着,心里却不断在盘算,想来想去,觉得要摆脱“被擒而屈”的猜嫌,得要重新开始,譬如建一件功劳,作为进身之阶。这样才可以表明他是自愿参与的态度。
于是他又想起他的一个好朋友,在洛阳军中担负守城的责任,如果能说服他起义,对于李密是一极大的帮助。但是李密,到底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呢?
“我有句很冒昧的话。”他决定问个明白,“李密跟这里是怎么个关系?”
“自己人。”张出尘答得很干脆。
“这就好了。”黄景义坐直了身子,仿佛可以扬眉吐气的神情,“承蒙各位看得起我,我也有心追随。只不过寸功未建,心有不安……”
“哪里话。”柳四抢着说,“昨天多承你的情……”
他的话未完,黄景义又抢了过来,双手乱摇着说:“别提昨天,提起来更叫人惭愧。老实说,我希望你们知道,追随各位之后,实是出于自愿,不要把昨天的一切,相提并论。如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