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不是弄巧,正是诚拙之道。”
“这要大人自己裁度。”林鼎提醒他说,“如果奏报了,在破案以后,仍旧会得到处分。”
“这,当然,我自请处分。”
李、林都沉默了。在这方面,完全要刘天鸣自己做主,他们不便有所建议。
“请示大人,”李壮图换了个话题,“何时进城?”
“明天上午。”刘天鸣说,“我今天先要找张华山来问一问。”
张华山这时早已率领属下,在鲁肃庙待命,从早到午,心里七上八落。他心里一直在想,刘天鸣上任路过宿迁的时候,既能收他的孝敬,不能不念香火之情。这一次,雷声虽大,而却至今未下。眼前最要紧的是,再能通个关节,奉上一笔巨数,“火到猪头烂”,天大的干系,可保无事。但是,这个可通关节的人——孙老师,怎的一直不到?
照规矩,孙老师也该来参见巡按;论交情,他更应早早来拜访,至今不到,莫非病了不成?
等到近午时分,孙老师依然踪影杳然,他沉不住气了,招招手把“马上有”找了来,低声嘱咐:“劳你驾,进城去走一趟,看看孙老师在家干些什么?我猜他大概病了。你就说我说的:无论如何请孙老师来一趟,我有紧要话说。”
“是,是!”驿丞“马上有”办这种差使最在行,跨上一匹马,飞奔回城。
这一去起码得一个时辰,孙老师未到,巡按却传出话来:“请张大老爷!”
张华山响亮地答应一声,深深吸口气,把自己镇静下来,然后跟着林鼎到最后一间静室,来见刘天鸣。
虽然巡按穿的是便衣,张华山依旧行了大礼,见家人献过茶、退了出去,张华山咳嗽一声很恭敬地说道:“朱青荷逆伦一案,办得怕有不周之处,要请大人训诲。”
“言重了。”刘天鸣以轻缓的声音答道,“谁无儿女?‘逆伦’二字,不可轻易出口,更不可轻易认定。”
“是!”张华山欠着身说,“大人教诲得是。”
“此案我已接睢宁马县令的禀呈,昨天彻夜披阅全卷,疑窦甚多。不知贵县审问此案,清夜扪心,可能无惭?”
这句话指责得很重了,不过张华山的脸皮厚,一味卑躬屈节,仍然是伛偻着身子,摆出一脸敬谨受教的神情答道:“原要请大人开示。”
“自然,此案我要提审。先就卷宗所见,有几点向贵县请教。”
“不敢!请大人吩咐。”
“第一,可有坐错花轿这件事?”
“此事并无佐证。”张华山这样回答。
“何以谓之并无佐证?”
“未见有人投诉。”
“那么,贵县并未查访?”
这句话把张华山问住了,只得低头答道:“是我疏忽了的。”
“此是案中第一关键,如何容得你疏忽?而且这也是浅显易见的事,如果不是花轿坐错了,那姓尤的妇人,怎能误杀陈德成?”刘天鸣接着又问,“其次,我要请教,卫虎续弦,你可知其事?”
“是知道的。”张华山说,“卫虎来请我吃喜酒,以身份所关,辞谢未赴。”
“那么,卫虎家有喜事,而且是他自己半百年纪,又做新郎,理该赏他几天假期。可是这话?”
“是!”张华山深深点头,“我赏了他三天假期。”
“既如此,第二天一早,陈家到县报案,贵县下乡相验,如何在假的卫虎,又伺候贵县办案?”
这话一问,张华山如梦方醒!果然是个大大的漏洞。当初如能发觉这一点,细问一问,何以舍却香喷喷的洞房,赶回衙门来当差?必可把案情追问出来,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代人受过,而且受人挟制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刘天鸣看他面红耳赤,窘急愧悔之情毕现,倒觉得于心不忍。但此念一生,旋即自责,御史号称“铁面”,如何这等重面情?因而正一正脸色,催问着说:“贵县何词以解?”
“我该死,我该死!”张华山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哼!”刘天鸣冷笑道,“只怕悔之已晚。如今不知贵县如何自图补救?”
“只请大人见宥!”张华山双膝跪倒,心里想把受卫虎一手摆布的委曲倾诉,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不需这等!”刘天鸣问道,“我嘱家将李壮图传言,请贵县将案内一干人犯,缉拿到案,听候传审,不知贵县可曾照办?”
这又是无法交代的一件事。张华山摘下纱帽,放在地上,连连磕头。
虽无回答,实在已答复得很清楚。案内第三名要犯是卫虎,不知道张华山与他如何勾结?倘或闻风潜逃,却是极大的麻烦,所以神情凛然地喝道:“还不快起来,听候本院的发落!”
“是!”张华山又磕了个头,才把纱帽戴上,站起身来,低头肃立,静听指示。
“卫虎是何许人?贵县只怕未必知道,本院告诉你听,此人无恶不作,兼且勾结江洋大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