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创造我不敢说,考验我相信一定经得起,希望你多鼓励我!”
“不,考验与创造是一回事。”我说,“通过考验,就是创造。”
他很注意地听我的话,又偏着头想了想,倏然露出欣慰的神色:
“你确是比我想得远!‘通过考验,就是创造’,好,这话对我的启示很大。”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粹民那种好学深思、谦虚诚挚的性格,表现无遗。一种由惭愧、敬佩、骄傲混合起来的感觉,充塞了我每一个感官,每一根神经,而终于化作茫然!眼看他的背影消失,仿佛失落了一件心爱的东西,但又想不起那是什么东西。
3
从此,我在空闲的时候,有了一个很好的消遣,那就是跟粹民通信。秀梅也常来我家做客,渐渐地,她和妻已至熟不拘礼的地步,而对我,则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客气。每次她来,妻总要问她收到了粹民的信没有?多半说有,或说没有。问她信里说些什么,则总是以一笑作答,想来该是我们问得多余。或许妻私下问过她,她也会向妻一个人公开她的“情书”的内容,但我既不问,妻也没有告诉过我。至于粹民每次给我的信,我都拿给她看,她看得仔细。
第二次看到粹民是在半年之后,他到台北来休假。事先已经接到他的信,因此妻早就约好了秀梅在我家等。非常奇怪地,当他们相见时,粹民有一些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地便恢复常态。然后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晚饭,饭后,粹民非常技巧地怂恿妻和秀梅去看电影,而留下我伴他一起。
“我猜你有话跟我讲,是不是?”踱到比较清静的马路上,我这样问他。
“我要告诉你,我有了一个重大的改变!”他的声音中有无法掩饰的兴奋,“我决定向秀梅求婚!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我乐意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地回答。
“不是,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想听听你对这个问题的客观意见。譬如说,我做了相反的决定……”
“那就是说坚持你原来的想法?”
“对了。”
“很坦白地说,”我吃力地说出了一句,“我也赞成!”
“为什么?”他的声音像是老师对小学生。
“我觉得你结婚有结婚的理由,不想结婚有不想结婚的理由。我相信你的任何一种决定都不是一时的冲动,因此,你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
“你这样一说,我的决定才是最后的决定。我告诉你我做这一决定的理由。”他顿了一下说,“这几年我对军人唯一的哲学——爱与死这两个字,自信研究得相当透彻,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过去还懂得不够完全。人生即是爱,‘爱他’自不待言,但并不是爱的全部,能够被爱,能够接受‘他爱’,才是完美的人生。因此,我应该接受秀梅的爱,做结婚的打算!”
“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完全同意你的见解。不过……”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下去,“你对你婚后的生活环境,以及秀梅的一切,都考虑过了吗?”我怕他听不懂我的意思,用更率直的语气重复:“简单地说,你是不是认为秀梅全心全意地在爱你?而且必须要结婚?”
“那没有问题!”他很轻松地说,“从上次回去以后,我就有意疏远,很少写信给她,可是她还是照常写信给我,而且常寄给我生活上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做的,内衣、布鞋、毛衣……可见得她对我的爱和信心毫未动摇。至于你说的第二点,那不是我单方面所能回答的……”
以下他再说些什么,我未听清。因为前一段话在我内心激起极大的波澜!为什么秀梅绝少收到粹民的信而常常说有?这一点可以有很多的解释,而归结起来,莫不是她性格深沉的表现。显然粹民并不知道她撒这种谎的经过,那么对秀梅之了解,或许我比粹民更深!
“你看如何?”
“什么?”我愕然不知所答。
“你在想什么?”
“别管我。说下去!”
“我想明天约她单独谈一谈。”
“当然。以你们的关系,任何第三者插足都是多余。”
这时又走回到西门了。逛逛街,看看橱窗,磨到电影散场,我俩去接妻和秀梅。我暗示妻走慢些,让粹民和秀梅在前面并肩低语,同时我把那喜讯告诉了妻。
走出“电影街”,妻提议坐三轮车回去,她和秀梅一辆,我和粹民同车。先送秀梅回宿舍,然后我们回家。在车上,粹民告诉我已约好秀梅明晚九点钟在植物园见面,但并未预先告诉她约会的目的。
这一夜一天,真是妻少有的快乐的日子,她不厌其详地向粹民建议和教导,怎样筹备婚礼,怎样组织家庭……我发觉粹民对这些事没有多大兴趣,但仍装作非常注意地在领教。这当然是不愿使妻扫兴的缘故。
很快地到了该践约的时候。妻要粹民穿我的便衣去,为的是“方便”些。粹民的身材远比我魁梧,穿上小的不相称的我的衣服,实在不如他穿自己的军服显得英武,但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