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上床歇息一会。
春日人原就犯困,更何况今日说起来她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了一番的。
早间是李念兰那样的一席话,让她整颗心如坠崖底,可其后聂青娘又那样信誓旦旦的对她说,她已经找到了绝对不会让她代替文安县主远嫁到西北的法子,只让她放心。
于是简妍就信了。
不知不觉中,她就是会这样相信聂青娘的话。因为在她的心中,她早就是将聂青娘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纵然聂青娘看起来是那样柔弱的一个人,可简妍就是觉得,每当她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她就是那把给自己遮挡了所有凄风冷雨的大伞。仿似在她的面前,自己都不用那样的坚强,只要依靠着她,做个无忧无路,高高兴兴的孩子就行了。所以既然聂青娘说有了法子可以阻止那件事,简妍就理所当然的信了。
她一面唇角带了笑意,模模糊糊的睡着了,一面心里也在想着,娘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呢,竟然是能这样的肯定?
也不晓得是睡了多久,恍惚间简妍似是看到了聂青娘。
她身上还是穿着方才的那件石榴红色的缕金梅花纹样的对襟披风,月白撒花马面裙。
屋外天阴欲雨,她轻提裙角,抬脚从门外跨了进来。
纵然她是逆光而立,可简妍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如江南水月般的清丽秀雅,眉眼间满是温婉淡雅的笑意。
“妍儿,”她的语声温和柔软,风动碎玉一般。“娘走了。往后你和信儿都要好好儿的,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她鬓边凤钗口中衔着的那串珍珠流苏在她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前后晃动着,和着她面上微微的笑意,映衬的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清丽绝俗。
简妍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开口唤一声娘,也想起身去拉她,可偏偏喉咙里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身子也是僵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于是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聂青眼对她微笑点头,随后转身,衣衫飘动,身姿轻盈若蝶,就这么轻飘飘的走出了她的屋子。
院中薄雾淡淡,她双臂间挽着的橘色轻纱披帛曳地,终至于渐渐消失,她的身影再也望不到了。
简妍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股很强烈的不安感。
她就是觉得,聂青娘这样一走,她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泪水汹涌而出,一刹那她似是挣脱了所有束缚,起身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娘。”
四月原是在屋外伺候的,可是她忽然听到屋内简妍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她心中大惊,忙走了进来看视。
于是她就看见简妍正坐在床上,满面的泪痕,整个人都是呆愣着的。
“姑娘。”四月唬了一跳,忙上前两步来,小心翼翼的问着,“您这是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简妍这当会只觉得全身都是汗,浸湿了她淡碧色的里衣。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而且这梦竟然是这样的清晰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