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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92 / 109)

笔迹。

“恭治!”

听得这一声喊,杨恭治回身相望,詹善政面有喜色,便知已有收获了。

进屋从詹善政手里接过信来看,只见写的是:“示悉,慰极!京控从速进行,倾家荡产在所不惜,供词花押,已藏伏笔,若有明镜,必能鉴其真情。花押请细玩。狱中颇蒙矜怜,不知何以为报?”

下面虽未具名,却画着一个花押。如果这封信落入他人手中,照花押追究,是件很危险的事。杨恭治诧异地说:“看样子,他在里面亦很有办法。你看,居然能有笔有纸,写这么一封很整齐的信,岂不可怪?”

“也许是老郑特别照应,真得好好谢一谢人家!闲话少说,这一句:‘花押请细玩’,你倒看看,有什么名堂?”

亲笔签名谓之“押”。向来不识字的人承认笔据,只画一个“十”字;但识字的人,为防他人假冒签名,可以自己设计一种写法,将三个字或者两个字的姓名,并成一个字,骤看不知所谓,细看方知究竟,其名谓之“花押”,早在唐、宋便已流行,一直相沿至今。

杨恭治曾经在钱庄里学过生意,庄票以及其他有关银钱出入的单据,经手人签署,常用花押,看得多了,深明奥妙——原来花押设计得巧妙的,“横看成岭侧成峰”,一方面是姓名,一方面又是另一句话。杨乃武的所谓“请细玩”,便是暗示花押中隐隐藏着另一句话。

持向亮处,凝神注视,好久,好久,只听杨恭治情不自禁地喊道:“找到,找到了!原来要这样看!”

“怎么看?”

原来杨乃武的花押,内隐“屈打成招”四字。不说破莫名其妙,一说破宛然成文。经杨恭治一指出来,詹善政不能不佩服杨乃武的巧思。

“这真所谓舞文弄墨了!”他感叹着说,“不过,心思是白费,就算有明镜高悬的清官,细心去看供词,哪里会想得到花押中会有花样?”

“这就全靠旁人的一句话了!如果有人点破,一看果然,对整个案子的看法,当然就会不同。”

詹善政拿他的话,仔细想了一会儿,很起劲地说:“对!对!这就用得着陈丹了!”

杨恭治也想到了。这次陈丹进京会试,只要随意说一句:杨乃武是屈打成招,花押里面有这四个字,那才是他心里的“亲供”。这句话传到刑部,自然要慎重推究,不会轻易定谳。

“你赶快回去吧!”詹善政催促着,“一到请你就把这些情形告诉我姐姐,好让她心里稍微轻松些。”

“好的!我马上赶回去。准定年初七之前,一定回来。”

詹善政等于是在陈丹家过的年。陈太太很贤惠,认为陈丹能够进京会试,而且弟兄和好,完全出于詹、杨二人所赐;知道詹善政一个人留在杭州,客中佳节,又是为了照料至亲的官司,心境一定凄凉万状,所以特地派一名老家人到长泰来请,说是:“我家太太请詹老爷去过年。”

由内眷出面相邀,完全拿他当通家之好看待,詹善政觉得不必辞谢,否则倒是自己见外了。因此,欣然答应,买了好些爆竹、风筝、拨浪鼓之类的玩具,到陈家去吃年夜饭。这一下,不但成了陈家夫妇的上宾,而且也博得了陈家孩子的欢迎,“詹伯伯、詹伯伯”叫得好亲热。

一夜过去,到了同治十三年正月初一,陈家来拜年的客人很多。詹善政觉得自己的身份,仍以隐藏为宜,所以带着陈家的孩子到城隍山去兜了一个“喜神方”,顺路逛了逛城隍山,中午将孩子送回陈家,吃过饭便要告辞。

“你到哪里去?”陈丹问。

“回客栈。”

“那不行!你是内人请来的客人,我要问了她再说。”

“不必如此!陈先生,我老实说,你的至亲好友都没有见过我,看见了,少不得要问起。那时候你怎么说,说了实话,你不方便,我亦不方便,所以还是我避开的好。”

“那不要紧!我只说是表亲好了!一表三千里,谁知道你的来历?”

“不,不!”詹善政说,“至少令弟知道我的来历。他或者会跟人谈起,那样一来你们昆仲之间,言语不符,容易使人起疑,引起许多闲话,对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陈丹想想他的话也不错,放他走了。不过,到了傍晚,仍旧派人送了饭菜到长泰,第二天中午又携酒相就。在詹善政,当然感激又感动,两人的交谊,亦就更觉不同了。

然而,交谊虽深,究竟还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杨大姐入狱私探以及杨乃武狱中寄信两事,他仍旧瞒着不肯告诉陈丹。但有些情况,不妨变换一种方式透露,尤其是杨乃武的那个花押,非得让陈丹知道不可。

“噢,”他装作突然想起的神情,“陈先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乃武在杭州府初审受刑,诬供以后,我找到一个机会,匆匆忙忙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说,他供单上画的花押,藏得有文章在里头。那个花押,我托人仿了一份下来,一直看不出啥;昨天晚上无聊,又拿出来看,看来看去看出点名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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