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询,就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僵持不决的国务总理人选的问题,有了新的发展。吴佩孚联络齐燮元、冯玉祥,向曹锟提出建议,主张由颜惠庆组阁,收拾时局。
消息传到天津,王承斌幡然变计,心想,与其跟吴景濂暗中相争,使第三者坐收渔人之利,不如支持吴景濂,便宜不落外方,到得吴景濂干不下去时,还可以接他的班。
这番意思要传达给曹锟,最适宜的人选,自然是曹锐。事实上当初策动吴景濂包办贿选,谈条件时,曹锐亦曾在场,所以他也义不容辞地应该替吴景濂去争一争。
反对颜惠庆组阁,保派的意见是一致的,除了颜惠庆本人的洋味格格不入以外,另一个原因是,出于吴佩孚的保荐就不行。但是,对于吴景濂一样也很冷淡,因为大选一过,许多内幕逐渐揭开,吴景濂一手操纵,厚此薄彼的情形,不一而足,普遍引起议员的不满,一股倒吴的暗流,正在逐渐形成。如果此时提名以吴景濂组阁,未免太不识时务了。
曹锟对于吴景濂亦无好感。因为账已经结出来了,大选的花费总计一千三百五十六万元,直系各督军的报效,不过一个零头,曹锟本人足足花了一千万,心疼之余迁怒于吴景濂,认为他既是议长,对议员应该有相当的约束力,结果是拿他的钱买议员的好。像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人,何能重用?
因此,他想到了现任财政部部长王克敏。他们是老朋友,当光绪末年曹锟在保定当统带时,王克敏以直隶交涉使驻保定,便常有往还。入民国后,彼此有几次共事的机会,他发现王克敏有一项长处,该曹锟应得的钱,他不会装入他自己的荷包。在曹锟看,这就是“公私分明”,与吴景濂恰好相反。
“大总统既然觉得王三爷不错,何不派他当国务总理?”李彦青看出他的心意,乘机为王克敏进言。
“再看看。”曹锟答说,“万一提出去通不过,大家面子不好看。”
从到了北京,李彦青跟王克敏走得很近。财政虽然困难,李彦青以公府总务处长的身份,有所需索时,王克敏从不让他失望。加以王克敏纨绔出身,起居豪奢,处处让李彦青由羡慕而崇拜,但最主要的是,当今要人中,只有王克敏不看轻他的出身——天津澡堂子的小伙计,视如昆季。而李彦青亦只有到王家做客,始有如归之乐。
如今看曹锟并不反对王克敏组阁,只是顾虑着国会通不过,便特地去访王克敏,劝他不妨在议员身上下一番功夫。
到得王家,先有客在。王克敏为双方介绍,彼此都有“闻名已久”之感。原来先到的客是曹汝霖,他不认识李彦青,李彦青也没有见过他,当下鞠躬如也地连声说道:“你老大人物,你老大人物。”
曹汝霖却有些窘迫,因为不甘于跟他称兄道弟,而看他如此客气,其势又不得不略作敷衍,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谦谢地连称:“不敢当!”
李彦青很知趣,进屋时看他们从烟榻上起来相迎,当然不是尚待过瘾,便是有话要谈,所以哈哈腰说:“两位总长请便!”
这时王克敏便喊了:“阿凤,阿凤!”语声未终,门帘一掀,闪出来一个丽人,年可二十许,鹅蛋脸上一双眼睛比她袖口上镶的水钻还要亮。这就是王克敏从八大胡同移植来的一朵名葩:小阿凤。
她先招呼一声:“曹总长。”美人京语,声美如莺,然后代替王克敏款客:“李处长,请这面坐。”
“叔鲁,”曹汝霖一面复又躺了下来,一面艳羡地说,“你这两年艳福官运都不错,何以我大倒其霉,流年那么坏!”
原来曹汝霖跟王克敏同岁,都出生在光绪二年丙子,他们组织了一个餐会,就叫“丙子会”,每年五月跟十二月,杨椒山与苏东坡生日那天,聚会作竟日之欢,因为杨、苏亦生在丙子年。
虽是同岁,荣枯不同。曹汝霖先是丧父,热孝中两个姨太太又下堂求去,最倒霉的是颜惠庆内阁中的交通总长,本来为吴佩孚管电报的高恩洪,以及财政总长董康与他作对,说他经手“西原借款”的账目不清楚,由吴佩孚压迫内阁下令通缉,不得不避往天津。如今事隔一年,通缉令尚未撤销,每次到北京来,都还要先托熟人“保驾”。
王克敏当然要帮他的忙,“撤销通缉的事,包在我身上。”他说,“至于其他,看谁来组阁,我再来想办法。”
“谢谢!不过两件事都不必。第一,我决不向武夫低头,看吴子玉能把我怎么样。第二,我现在孝服还没有满,而且时局如此,我也不想出来。”略停一下他又说,“叔鲁,若非你跟曹仲珊的交情不同,我都要劝你,另作打算。你看看,‘吴大头’那班人,真正把做官的脸都丢光了。”
王克敏一面打烟泡,一面倾听。到听完,烟泡也打好了,装在烟枪上递向曹汝霖。
“你自己来吧!我想戒烟,能忍住还是忍住。”
“戒烟是好事,我不劝你了。”王克敏一口气将一筒烟抽完,喝了两口热茶,方始答复曹汝霖的话。
“润田,我不瞒你,为娶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