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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4 / 7)

则救,不能救大家死而无怨。为救他们,而害了许多人可不好。”

他这番话,又引起了任姜的强烈的困惑:“到底什么事,你说得如此严重!”

“你自己慢慢去想好了。”

“想是我自己的事。要救那九个人,我总要有个理由跟别人去说。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子做事,最要紧的是一个‘诚’字。说话吞吞吐吐,最犯忌的。”

荆轲深为为难,想了半天,答道:“我见秦王有所折冲,言语会很激烈,可能获罪下狱。等我身入囹圄,那九个人自然也会被捕。此所以在我入宫之初,就得帮他们脱逃。”

“你说的不全是真话。”

“是的。”荆轲一口承认,“你也不妨跟他们说,我说的并非真话,谅解我有不便吐露的苦衷!一切的一切——”他指一指她的心,又指自己的心,表示一切心照不宣。

“好。就这样吧!”任姜站了起来,走到秦舞阳面前说道,“把你们燕国的名物给我些!”

“燕国的名物?”秦舞阳说了这一句,才想起来她指的是什么,赶紧连连答应,“噢,有,有!”

开了箱笼,秦舞阳找出燕支来,拿了些给她。任姜说不够,他又添了,添了还是不够,叫秦舞阳奇怪了。

“你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我找找,有别的土仪送你些。”

“傻瓜!”任姜笑道,“我是拿去分送这里的姐妹的。”接着又放低了声音:“我要叫大家知道,你跟我好。这样子,就是你不招呼我,我也可以自己跑来串门子。”

“噢,原来如此!”秦舞阳深深自惭,觉得世界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比他聪明。

不仅是秦舞阳,就是旁观的荆轲,也有着微微的惭愧。他实在太看低了任姜。回想榆次至邯郸道上,她一往情深,甚至多年未见的爱子,都可以暂时抛却,可见得是如何浑浑噩噩,毫无机心?而如今呢,处事又精细、又有魄力,深沉老练,足可担负重任。恶劣的环境,可以把一个弱者磨炼得智慧而坚强,这是嬴政之流的独夫,永远所不能理解的——他们总以为黎庶百姓像牛一样笨,像羊一样驯顺,矛头所指,予取予求,这便注定了要覆灭,其兴也暴,其亡也速,遗憾的是,他无法眼看秦王朝的土崩瓦解了。

意识到这一层,他似乎有些心有不甘。但是,警惕随生,田光、樊於期、夷姞的影子都闪现在他脑际,他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异念。

“我要走了!”是任姜的声音。声音很大。

他茫然抬起头来,颔首示别。看着她捧了一大捧燕支,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秦舞阳也正目送着任姜离去,听得他叹气,回过头来,虽未说话,眼中关切困惑的神情,却表示了希望他有所解释。

荆轲没有解释,他站起来走了出去。秦舞阳也跟着他到了廊下,两人都是毫无目的地闲眺着。

“我这半生尽是奇遇!”荆轲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秦舞阳不知他何以发此感慨,只觉得应该对他有所安慰,于是接口说道:“自到咸阳,一切都很顺利!”

“是的。”荆轲信口而答,“现在就看你我的了。这样子事事顺利,而你我还不能成功,可就连自己都对不起了!”

秦舞阳一听这话,觉得双肩如骤然之间加上了千斤的重量,压得他难以负荷,顿时脸色一变。

这提醒了荆轲。他真个悔之莫及了!多少天来,他一直在下功夫,要把秦舞阳培养出一份从容镇静的情绪,不说举重若轻,只要按部就班做去,便可不出差错。想不到无意中一句话,毁了多少天的成就!

此刻再要拿什么话解释,只是把他心头的阴影染得更浓。荆轲无可奈何,只能把手放在他肩上,使劲按一按,表示他对他的信心和支持而已。

“荆先生!”秦舞阳一直苦于不自知,这时候到底把他平常不肯说的一句话,吐露了出来,“你看我能不能担当这件大事?”

“只要你不要老去想它,就能担当。”

“这样的大事,怎能不想?”

“要想的是我,不是你。”

“你一定在想,我不如盖聂可靠?”

糟了,越说越坏,荆轲有些烦躁,但强自抑制着,“舞阳!”他看一看四周无人,低声说,“我本来没有苦恼,你这样的态度叫我苦恼!”

“噢!何必呢?”秦舞阳惶恐地问。

“你不能没有自信。‘那个人’身不满五尺,酒色淘虚了身子。你是八尺高的童男子,就徒手相搏,也能致他的死命!”

“是的!是的!”秦舞阳欣然回答。但忽又觉得说话不够谦虚,因而又流露出惭惶不安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呢!荆轲在心里想着,突有顿悟,真的不该用秦舞阳的!在他面前,秦舞阳自卑的感觉特重,如果跟别人在一起还好些,跟他在一起,有十分的力量,最多亦只能发挥七分,而况他原来就不过七分人才。

错了!荆轲仰首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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