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展的神情。
昭妫看得一阵阵惊心不止!果然,太子要杀成封,公主也知道的,所以才有此为难的样子。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把这条路走到底了。
“公主!”昭妫哀声说道,“求公主明示,果真成封罪无可赦,昭妫愿求先死!”
夷姞不答,但更痛苦了,终于她细长的双眉一扬,做出已断然有所决定的姿态。
然后她低声问道:“你到这里来,成封可知道?”
“我瞒着他来的。”
“这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你一夜不回去,成封岂不要疑心你来告密么?”
“我想过的。”昭妫答道,“我想:如果荆先生肯救成封,自然也会派人送我回城;若不肯救,我也用不着回去了,城门关不关,都不要紧。”
“唉!”夷姞重重地叹口气,“你真糊涂!原是荆先生的主意,你反倒来自投罗网!”
一听这话,昭妫吓得腿都软了,一下瘫在地上,抱住夷姞的双足:“这可只有公主一个人能救成封了!苍天有眼,叫我遇见公主,总算还有生路……”
“别多说!”夷姞低声喝道,“跟我回城。”
昭妫会意,这里耳目众多,她的话若是传到荆轲耳朵里,听说成封有些异图,必然先下毒手,那是反速其死了。所以赶紧定一定神,装得从容无事,悄悄跟在夷姞身后,出了水榭,一起回城。
夷姞特意叫她同车,出了荆馆,低声问道:“你们夫妇俩可有积蓄?”
昭妫不解此话的用意,老实答道:“成封曾蒙太子赏赐。我也有些钗环首饰,过日子倒不愁。”
“这就省事了。我本想先带你回宫,取些钱给你,现在不必白耽误工夫。一回城,你们夫妇俩就赶快走吧!”
“走?”
“不走,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昭妫又惊又喜!可是如何逃出国境呢?难道公主不知道,若无关符,插翅难飞?
她的念头还在转着,夷姞却又开口了:“进了城,我把我用的一道关符给你。”
“公主!”昭妫失声而喊。
“禁声!”夷姞轻声喝阻,“你不必说那些感激我的话,这点干系,我还担得起。好的是成封不比樊於期,就逃掉了,也无大碍。你们夫妇俩,连夜走吧,走得远些!”
夷姞说一句,昭妫应一句。车中极黑,她看不见公主脸上的神色,但仅是那慈祥的声音,就足以暖到心头了。
进了城,先送昭妫回家。下车时,夷姞把从东宫领来以后,一直便未交还的那道关符,郑重地交给了她,然后驱车回宫。
一个人在灯下独坐,想想自己所做的事,又好笑,又得意,但也不免惴惴然,觉得有些冒失,可能会有什么事先无法想象得到的意外发生。
这神态引起了季子的注意,再想到昭妫,越发料定必有事故发生,于是率直动问:“昭妫跟公主说了些什么?”
“一件极可笑的事。先让你纳一宵的梦,明天你就知道了。”夷姞诡秘地微笑着,“明天一早,你找个事由,到东宫去一趟,听见什么消息,搁在心里,回来告诉我。”
等一觉醒来,听得外面窃窃私议的声音,想起前一天夜里,曾嘱咐季子到东宫打探消息,陡觉精神一振,残余的睡意一扫而空。轻轻咳嗽一声,立即听见外面在说:“公主醒了!”
屏门一启,季子出现,匆匆走到夷姞身边,低声报告:“公主!成将军带着昭妫逃掉了!”
“噢!”夷姞紧接着问,“可曾派兵去追?”
“兵是派了,没有追上。”
“好!叫人套车。”夷姞又说,“你再到东宫去一趟,告诉太子,说成封是我放走的……”
“是公主?”季子惊愕地问,“为什么?”
“你先别问。只告诉太子,不必再追!”
等季子一走,夷姞也随即上车出城。一路上觉得心情特别兴奋,从昨夜与昭妫相见开始,一切都是她自己在暗底下做功夫,腹中装了太多的新奇与诡秘,急于要找个她所信服而能无话不说的人,好好地谈一谈——这个人自只有荆轲。此时她想见他的心,异常迫切。
而荆轲也是一样。他已换好了冠服,如果她晚一步到,他便要进城去打听消息了。要打听的,当然是成封的消息。昭妫为成封而来,是不消说得的,但是,何以夷姞带着她匆匆而去?一个代表他接见访客的人,谈了些什么,无论如何该先来告诉他,而竟悄然一走,岂不可怪?
因此,他一见夷姞,第一句话便是:“昨晚何以不辞而别?”
“你猜呢?”
“我已经猜了一夜了,实在无从猜起!”
“原来你也有连猜都没法猜的时候!”夷姞得意地笑着。
“夫人高明!”荆轲拱拱手,恭维她说,“我服了你了。快把我心里的疑团打破了吧!”
“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结束了调笑,夷姞平静而仔细地,把前后经过,细细说了给荆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