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问,才知道她真的情有独钟。”
“那,你就一点不想办法?不说说她?”
“怎么说?”太子夫人反问,“这儿女私情,做父母的往往都管不了,而况我这做嫂子的?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那位公主,脾气娇、嘴又来得,万一话说重了些,惹她抢白一顿,反而坏了我们姑嫂的感情。我只好常常找她来玩,绊住了她。无奈拴得住她的身子,拴不住她的心。请问,换了你又将如何?”
太子丹也真的无可如何。论人,一个是一向钟爱的幼妹,一个是万分敬重的上宾;论事,感于知音,心意相投,自然而然地孳生情愫,非桑间濮上的丑行可比。他不但不能说什么,而且照一般情形而论,还应该促成他们的姻缘。
障碍是在荆轲有咸阳之行,一去不返,夷姞将成寡鹄,更难的是,这一层障碍不便说破。他认为夷姞既已与闻大计,当然知道荆轲不是一个可以付托终身的人,那就该自己有所检点节制,谁知不但不曾节制,而且竟是如此放纵,将来会弄得难舍难分,不可收拾,为亲人招来无限烦恼,真是太不体谅人了!
一想到此,太子丹怒不可遏,蓦然起身,向外走去。
一出了屋子,才想到夷姞在荆馆——他原意是要去找她深谈的,此刻只好先忍口气再说。
到了下午,夷姞回来了,特意到东宫来看她哥哥。说了些闲话,太子丹向太子夫人做了个眼色,示意她避开。
太子夫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来,对夷姞说道:“妹妹你坐一会儿,在这里吃了饭走。我先跟你哥说句话。”
夷姞有些觉察到了,心里微微发慌,不过她已从荆轲那里学会了沉着,所以点点头:“你们请吧,别管我。”
于是,太子夫人走到外面,把所有的宫女都遣了开去,等太子丹出来,她悄悄叮嘱:“说话千万要婉转,她是最要面子的人,千万别伤了她的自尊!”
太子丹接受了她的劝告,踌躇了一会说:“要不,你一起来谈吧!我怕我忍不住会责备她。”
“不,这些话,只能两个人谈。你记着,你们是兄妹,只要恳切,她会听你的。”
太子丹悄悄地站了一会儿,把心静下来,平弱去躁,准备破釜沉舟地说服夷姞,从此不再跟荆轲见面。
但是,重新回到屋子里,看到夷姞肃然等待的神情,他自己倒先紧张了,好半天,才说了第一句话:“听说你最近常到荆馆去?”
“是的。”夷姞平静地答道,“我在那里有许多事要做。”
“我知道,你在那里又添了好些工程。但是,这用不着你自己去监工。”
“反正我在宫里也没事。”
随随便便一句话,把太子丹堵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只好咳嗽一声,装出做兄长的威严,来掩饰他自己的窘态。
“妹妹!”太子丹终于吃力地说出来一句话,“你须知人言可畏。”
这一下改变了夷姞的冷静沉着的态度,她以极锋利的语气问道:“什么人在说?说些什么?如何可畏?”
“都说你不该不顾身份,老是到荆馆去……”
“奇了!”夷姞大声抢白,“到荆馆去便是失了身份?这是哪一国的道理?”
对于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太子丹感到有些难于应付,咽了口唾沫,换了个方向来劝她:“你是公主,燕国的少女,都以你的言行为法,所以,你,你不能太任性。”
在做哥哥的自以为已说得很婉转,而高傲的妹妹,却更生气,“我做了什么丧风败俗的事,言行不足为法?”
“只常到荆馆去便不足为法。没有一个深娴礼法的女子可以如此。”
“为何不可如此?”夷姞真的激动了,“荆馆原是离宫,是我儿时旧游之地——荆轲,燕国的上卿,你的生死之交。论地论人,都有特殊的渊源,如果我连荆馆都不能去,那就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
一番侃侃而谈,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太子丹不知道如何驳她。
夷姞却是越说越愤慨:“我以为你真的敬重荆轲,原来只是假意笼络的手段,并非真的敬重他的人品,所以你才不准我跟他亲近!”
这番话说得太过分了,大大地冤屈了太子丹的心,因而把他气得发抖,大吼一声:“我是为你!”
“我也是为你!”夷姞的反击,出乎异常的快,“当初若非因为你看重荆轲,有大事求他,我不会为他奏琴,也就不会相识。就是现在,我也常常想到,他初夏便入咸阳,在世的日子不多了——”
她的语声突然低了下来,以至于声息全无,同时眼眶也红了。这副神情,把个一腔怒火的太子丹,弄得大为气馁,内心充满了无可言喻的歉仄和感伤。
好久,他才重新鼓起面对难局的勇气,“别的都不必说了。”他开门见山地触及本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爱上了荆卿?”
“是的。”夷姞低着头,毫不含糊地回答。
虽然她的回答早在意料之中,太子丹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