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地回答。
“我只管他叫荆先生!”夷姞说,扬着脸,带着些故意不讲理的神气。
“论学问,你管他叫声荆先生也不为过。”
“原就是这样。”夷姞迅即接口,“我也只是敬仰荆先生的学问。”
“是的,是的。能让你敬仰的,可真罕见。”太子丹笑着站了起来,扶了夷姞一把,“该走了!让荆卿早早休息。”
荆轲却真是想留他们兄妹多坐一会儿,苦于没有适当的理由,只得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了出来。
“明日午后,过我一叙如何?”临上车时,太子丹说。
“遵命!”荆轲又问,“可还有别的宾客?”
“没有。就你我俩,把酒清谈。”
“既如此,我有个请求。”荆轲接着说道,“宋意和武平,已应我之约,分赴吴楚、齐鲁,有所寻访,不日就要动身,请太子召见,加以慰劳勉励!”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太子丹一迭连声地说,“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请他们。”
到了第二天午间,荆轲早早到了东宫,先把遣派宋意和武平分途出发寻访盖聂的计划,和应该准备的礼物、书简、从人、车马都细细说了,太子丹自然完全同意,立即嘱咐东宫舍人,限期办理妥当。刚刚处理完毕,宋意和武平都到了。
太子丹亲自降阶迎接。他一向谦恭下士,这时为了慰劳将有远行的人,更显得礼数周至,情意殷勤。粗豪洒脱的武平,倒还不觉得怎么样,年纪较长,性格较为拘谨的宋意,却大感局促,所以谈不了几句,便一再向武平示意告辞。
受了荆轲教导的武平,居然懂得眼色了,但说话仍是不会绕弯子。“要走就走吧!”他首先站了起来,“太子,俺跟老宋告辞!”
“怎的要走?我有窖藏的好酒,留着等你。”
武平咽了口唾沫,看着宋意,于是宋意不能不开口了。
“多谢太子,改日再来叨扰。”
“对了!”武平顺从宋意的意思,却又不肯放弃东宫的美酒,留下一个尾巴,“留着等我们动身的时候,太子再请我们喝。”
太子丹看看留不住,赶紧一口应允:“一定一定。替两位饯行时,必有美酒。今天,既然两位不肯在这里喝,我叫人替你们送去。”
于是,八瓶美酒载在宋意和武平的车后,一起出了东宫,荆轲依旧留着,受太子丹的款待。
饮酒到了一半,天色刚黑,廊下一阵笑语,尽是妇女的声音,荆轲耳朵尖,听出来其中之一是夷姞。
不知怎么,他忽然有些心神不属,怅然莫知所措了。太子丹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为难,不知道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就在这踌躇中,娇笑软语渐渐远了。突然间,太子丹一跃而起,亲自拉开屏门,大声喊道:“夷姞,夷姞!”
“公主!”东宫的宫眷帮着他招呼,“太子请公主说话。”
于是夷姞旋过身子来,一扬飘拂的长袖,双手交敛,喊一声:“哥哥!”
“荆卿在这里,你不过来谈谈?”
夷姞不即回答,想了一下才说:“不,我有些倦了。”
“噢!”太子丹不自觉地显得轻松了,挥一挥手说,“那么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短短的交谈终了,夷姞为一群宫女拥着回去,太子丹仍旧回入室内。这一切,荆轲在里面都已知闻,心中虽不无怏怏之感,可是也就因为这片刻的缓冲,使得他能够恢复常态。
太子丹估量着荆轲必已听见了他的话,他觉得他已经有了交代——他留过夷姞来陪荆轲谈话,而她不愿。那是无可如何之事,他觉得他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他们都只当未曾发生过这件事似的,重拾未完的话题。
荆轲正谈到他准备邀宴东宫所供养的那些勇士,太子丹自然赞成,问他请客的日子。
“太早了怕来不及,总得十天之后。”
“这你不必费心,你只是出面而已,一切都由我派人去预备,没有什么来不及。”
“太子,我不是说饮食酒浆的准备来不及。”荆轲放低了声音又说,“我另有一层意思。”
他的意思是想借这机会,甄别入秦副手的备选,用一种比武献艺的方式,来测验每一个人的勇气胆识,这得要好好设计一下,所以需要一些日子。
“好极了!”太子丹对他的主意,大为欣赏,“荆卿,你真是足智多谋。”
荆轲也很高兴,这不是由于他受到了赞许,而是太子丹同意了他的做法。“太子!”他问,“可有善射的人?”
太子丹想了下问道:“要怎样才算善射?”
“自然是百发百中。”
“我知道要百发百中。但有个分别,是在射圃中射靶子的百发百中,还是射空中飞鸟的百发百中?”
“射圃中的百发百中就可以了。”
“那,怕都不如我!”太子丹指着鼻子,似得意似谦虚地说。
“原来太子还具此神技!”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