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咬紧牙关忍下去,你都应该常常考查。这样经过三年五载,磨炼成了大器利器再用他,岂不更好?”
“是!”胤祯不觉拜倒在地,“儿子心里的喜乐,无言可喻!”
胤祯所说的心中喜乐,出自真诚,觉得古人所谓“人乐有贤父兄”,并不我欺。可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这番对话,传到皇子亲贵之间,却被误解了,以为皇帝的意思是,年之后,就会禅位于皇十四子,所以胤祯喜不可言。
这些误解,有些人不过私下以作为谈助而已,但在胤祯的同母胞兄雍亲王胤禛听来,却很不是味道。他秘密地在打算,应该如何改变他父亲的决定,或者如何在适当的时机,伪造一个父亲的决定。
京城的胜地在西北,得力于玉泉山的泉水,顺着山势下流,成为一条小河,名为玉河。由西直门、德胜门南流入城,经三海再流出城直到通州。如果没有这条玉河,就不会有西苑的太液池、后门的什刹海,更不会有海淀附近的许多离宫别苑。
离宫最大的一座,名为畅春园,本是前明武清侯李伟的别墅。李伟在明初万历年间,贵盛无比。这座畅春园原名为“清华园”,方圆十余里,有密如蛛网的河道。亭台楼阁,因势起造,一舟所至,处处可通。里面奇花异卉,四时不断,各种牡丹、芍药,以上千论万计。湖边假山,山上飞桥,遥望真如仙境。
这座水木清华,当时有“京国第一名园”之称的清华园,经过李闯的流寇糟蹋,除了湖中还有系着放生银牌、几尺长的金鲤鱼以外,荒凉不堪。直到三藩之乱平定后,皇帝方命一个江苏青浦籍的画家叶洮,设计修复了一部分,作为避喧听政之地,命名为“畅春园”,特置总管大臣,管理一切。
在畅春园之北,有一座雍亲王胤禛的赐园,名为“圆明园”。因为清华园的废址规模甚大,所以凡是已封王的皇子,环绕着畅春园,都有赐园。圆明园在畅春园之北,更得地理之胜。北面有座大湖,名为后湖;东面有个极大的池塘,雍亲王命名为“福海”,中有一个方形的小岛,便叫作“蓬岛”,所筑的高台,自然就是“瑶台”了。
园中第一胜处,名为“镂月开云”。春来前植牡丹,后列古松,中间是一座楠木厅。春花秋月,无时不宜。
自从圆明园落成以来,胤禛每年总要奉迎皇帝临幸,赏花饮酒,乐叙天伦。这年——康熙六十一年的三月十五,也就是皇帝万寿的前三天,胤禛在镂月开云为皇帝预祝寿辰,兼赏牡丹。
这一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在马厩中降生的弘历,将谒见祖父。发生在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的那个“笑话”,日久已为人淡忘,宫中亦从没有人在皇帝面前提起过他有这样一个孙子。皇帝的孙子有五六十,没有见过,或者在襁褓中见过一次,面貌名字记不起的,也多得是。何况是德妃叮嘱,故意不提,所以皇帝亦几乎忘记了有这样一个出身微贱的孙子。
但是,雍亲王胤禛与抚养弘历的钮祜禄格格,都觉得应该让皇帝知道有这样一个孙子,在他们看,皇帝所有的孙子中,若说要选一个第一名,非弘历莫属。
弘历长得仪貌堂堂——长隆脸,挺直的一条鼻子,天圆地方,两耳贴肉,一双眼睛澄澈如水。当然,个子绝不会小,但可以断定长大成人,只是魁梧,决不会是臃肿的胖子。
外表如此,智慧、胆气,更觉可贵。他在六岁就启蒙了,老师名叫福敏,出身满洲八大贵族的富察氏,隶属镶白旗,乾隆三十六年的庶吉士,散馆却很不得意,以知都候补。胤禛觉得他的耐性很好,宜于为蒙童授读,所以延为王府的西席,教三个学生,一个是比弘历大七岁的弘时,一个是比弘历小三个月的弘昼。弘时是大学生了,不能相比,但与同年的弘昼相较,弘历可是聪明得太多了。
这样一个儿子,自然是值得骄傲的,可是祖父如何,却很难说。因为当初那件“丑闻”曾闹出极大风波,皇帝的恶感是否早已消失,实在难说得很。万一见了面记起旧事,说一两句责备的话,岂非求荣反辱。
终于,胤禛作了一个决定。原因有二:第一是弘历自己常常向父母问说,何以不能见一见做皇帝的祖父?他的父母常要很费劲地编造一些理由,而这些理由不但已无法编造,并且也快要骗不过弘历了。
第二是胤禛为他自己,觉得很值得冒一冒险。如果皇帝一见钟爱,对于他以后谋大事,将有很重要的关系。
于是由德妃进言,问皇帝还记得有这样一个孙子否?
“记得啊!”皇帝问道,“不是叫弘昼吗?”
“可见得皇上记不得。”德妃笑道,“弘昼是弟弟,他叫弘历。今年都是十二岁。”
“十二岁了,好快!”皇帝问道,“长得怎么样?”
这表示皇帝不但已不念“旧恶”,而且对这个孙子颇为关怀。雍亲王胤禛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自己预期中的大作用,已有实现的可能;惧的是担心弘历到时候会失常态,礼节疏失,应对错误,让皇帝大失所望。
因此,在皇帝临幸的前一天,胤禛特为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