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为他有三项人所难及的长处,对于行军作战,帮助极大。
第一项长处是目力特佳,登高望远,三十里外像羊这么大的东西,就能辨识无误。不过,这项长处在西洋的望远镜传入中土以后,比较不太重要了。
第二项长处是记性过人,不论什么人,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见过到过,就再也不会忘记。哪怕是变了形,也逃不过他那一双碧绿的眼睛。因此每逢抓到谍探奸细,都要请他来看一看,他一眼就能断定,此人在何处见过,当时是何神态,着何服饰,甚至能指出此人是否经过化妆。这虽难能可贵,但用处不大。在塞外行军或者风沙骤起,凭空添了许多沙堆,或者大雪纷飞,弥望皆白,没有山川树木,更无人家楼阁,可借以辨识方向,非迷路失道不可。但有椎椎在就不必担心了。
第三项长处,在紧急时,可保一军之命。原来椎椎不但目明,而且耳聪。沙漠中皆是伏泉,遇到缺水,全军皆渴,几乎要疯狂时,只要椎椎骑着马在周围找一找——以耳贴地,细听片刻,总能找出泉水来。
如今延信要借重他的是第一项长处,登上高处,看一看罗卜藏的动静。椎椎欣然领命,并且作了约定,身藏三面旗子,胜为红旗,败为白旗,不见踪影则为黑旗。等他策马出阵,延信又派出骑哨,两人一队,一里一站,一共派出去六十个人,回来了十个,知道椎椎已在二十五里以外了。
到得日中时分,只见两匹黄马绝尘而驰——是最后一队骑哨传信来了。
延信得报,出帐立等。骑哨一到,滚鞍下马,气急败坏地大叫:“白旗!白旗!”
罗卜藏出师不利,却不知他是力拼还是败回,这只要看椎椎是不是马上回来,便可以知道。
当然,延信是要做罗卜藏败回的准备的,因为这一下等于实现了诱敌之计,反败为胜的大好良机,岂容错过?
当即下令,前队仍以火枪保护大营,压住阵脚;中队、后队迅即向两翼疏散,等索伦人绝了敌人的归路,估计罗卜藏会回师反扑时,两翼即向中间收束,完成包围,聚而歼之。
不过,右翼的兵力较为单薄,延信准备敌人可由此突围。围城必留缺口,是稍知兵法的人都了解的,否则就逼得对方拼命到底,固守不下;相反有个缺口留在那里,恰好助长了他的贪生之念,便无恋战之心,更易得手。
延信对诱敌之计,考虑过很久了,认为围城如此,围人亦复如此,所以调兵遣将时特意在右翼示弱。
但在示弱的同时,亦打了个如意算盘。想法是从《三国演义》上来的:从延信的曾祖父——太宗皇太极在位的年代起始,便拿这部小说视作兵法,特别译成满文,分发到八旗去研读。延信亦曾熟读满文《三国演义》,想到赤壁鏖兵,诸葛孔明遣关云长华容挡曹的故事,认为不妨师其意而略加变通,事半而功倍,很值得一试。
他的想法是,敌人被诱入伏,在四面合围之下,必定向阻力较少的右翼突围。官军自东往西进击,右翼是在北面,敌人由这方面夺路而走,回老巢也近些,所以论势论理,乃至于论情,都以冲破右翼为上策。既然如此,何不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伏?
打定了主意,延信找向导来细问了山川、道路的艰险难易,决定派亲兵等候在一处必经的山口,待敌人夺围成功、喘息未定之际,迎头痛击。
部署甫定,椎椎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人马,所有的骑哨都自动撤回来了。
“怎么样?”延信直迎到马头前,“敌人有多少?”
“一万有余。”椎椎气喘得很厉害,所以答语简单,无法多说。
“罗卜藏呢?损失重不重?”
“不重。几乎是全师而退。”
“噢!”延信不解,“既然没有什么伤亡,何以撤退?”
“我不知道。”
延信心想,这话问得确似多余,便问敌人的距离。
“很近了。”
“有二十里路没有?”
“那差不多。”椎椎喘息已定,接着往下说,“青海台吉打得很好,忽然就往后退了。看来罗卜藏是有意取败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椎椎忽然凝视着延信,仿佛有难言之隐似的。
“说嘛!尽管实说。”
“我不敢说。”椎椎使劲摇着头,“那是绝不会有的事!”
“什么事绝不会有?”
“将军,”椎椎翻着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你请试想,罗卜藏还能引着敌人来冲阵吗?”
一听这话,延信大惊,不过脸色却还平静,“好吧!”他说,“你又立了一功。请先回帐休息。”
“是!”椎椎行了礼告退。
延信却认为椎椎的忠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凝神细想一会儿,认为罗卜藏有趁火打劫的企图。
原来罗卜藏本就对延信不满,及至领兵出发,在马上思量,败既不愿,胜了不能穷追,就无法大获全胜,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个仗打得窝囊,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