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病来。”
“你跟桂子去吧!”小玉答道,“我在家守着,十郎说不定今天会来。”
反正就是离不了“十郎”二字,浣纱想了下说:“也罢。待我再到崔家问一问信息。”
“这倒使得。”小玉又说,“要去就去!”
崔允明一看见浣纱,不用她开口,便已知道她的来意,搔着萧疏的短发,以不胜惶惑歉疚的语气说:“真奇怪!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崔郎,你倒是去打听过没有?是真的没有来,还是已经来了而你不知道?”
“无从打听。”
“卢家呢?你们不也算亲戚?娇客来了,卢家万无不知之理。”
崔允明苦笑着摇摇头:“转弯抹角的表亲,与路人无异。卢家声势煊赫,豪奴成群。浣纱,你看我这寒酸样子,如何上门?”
“不是说来迎娶吗?”浣纱又说,“想这高门大户办喜事,少不得大大地铺张一番,岂有个打听不出来的道理?”
“你的话不错,我也想到了,而且打听过了,卢家尚无动静,一说婚礼要延到初夏。”
“是何缘故?”
“这可不知道了。”
“若是令表弟来了,”浣纱问道,“可是一定要来看你?”
“过去,每一次来,定会来看我。不过,这一次就难说了!”
“只是为了我家小娘子的缘故?”浣纱冷笑道,“为了有个人不敢见,连中表至亲都不敢往来了?”
崔允明默然点头,紧皱着眉,表情显得相当痛苦似的。
浣纱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崔郎近日境况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呢?且不管它,照实回答:“还不错。上个月受人之托,作了两篇墓志铭,谀墓之金,足够半年嚼裹。”
“好极!”浣纱欣然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崔郎可怜我家小娘子,发个慈悲,去一趟洛阳,打听个确实消息回来,可使得?”
“使得、使得。你家小娘子相待甚厚,理当效劳。”崔允明点点头又说,“你的办法好!他不来,我就去找他,看他还躲得了不?”
“多谢崔郎雪中送炭的恩德。”浣纱敛衽为礼,“半月之后,来听好音。”
一骑瘦驴,东出灞桥,不期交臂错过。崔允明出都之日,恰是李益进京之期。
果然如崔允明所预料的,李益知道他跟小玉接近,有心躲避,在近南城的靖安坊,赁了一所房子住下,开门出来,便是安善坊的大教弩场,除了威远军一月三次较射的日子以外,等闲人迹不到,十分僻静。
这次重到长安,自然与当年进京赴试不同,鲜衣怒马,尽洗寒酸。然而他不敢招摇,怕有风声传到小玉耳朵里,会找上门来。因此,除了卢家以外,什么地方也不去。
婚期选定了:四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卢章嘱咐他,该趁这余暇,大事交游,广通声气,对于将来在仕途中上进,可获极大的帮助。这层道理,李益自然懂得,只是别有苦衷,不敢明说,只好唯唯称是。
但这样一来,为了要假装听从卢章的话,日事交际,就不便天天到卢家去了。在家看了两天书,觉得气闷得很,便问他的书童:“附近可有什么能走走的地方?”
“怎么没有?宅西崇敬寺的牡丹,全长安数一数二,这两天开得正盛。”
“好吧,上崇敬寺看牡丹去。”
由于路途不远,李益一个人安步当车,慢慢地走了去。那崇敬寺建于前朝开皇年间,一度废圮;本朝龙朔二年,高宗把它赐给高安长公主,因而变成了尼寺。那里的比丘尼,戒律甚严,只凭施主看花,并不接待游客,加以地址偏僻,所以远不及另一处也是以牡丹负盛名的慈恩寺元果院,那种“三条九陌花时节,万马千车看牡丹”的盛况。
对李益来说,正中下怀,他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去,怕遇见熟人。谁知道偏偏遇见了!那也是个高门华胄,武后朝名相韦安石的后人韦夏卿,世居长安城南韦曲。
韦夏卿字云客,出身贵族,却无膏粱子弟的习气,衣饰朴素,起居节约,声色犬马,一无所好,只爱聊天,所以朋友极多。李益是他谈诗的朋友。
“幸会,幸会!”既然躲避不了,李益便索性装得亲热些,“你是本地人,怎么避至今日,才来看牡丹?”
“这已是第五度来访艳了。”韦夏卿问道,“你呢?哪一天到的长安?何以未听人说起你来?”
“刚来不多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亲友。”
“下榻何处?”
李益不肯透露住处,支吾其词地说:“暂住舍亲家。”
“噢。”韦夏卿说,“听说你在郑县,颇有能名。簿书之暇,诗兴如何?”
李益这两年忙着捞钱,哪有工夫作诗?所以听了韦夏卿的话,脸一红,略微有些窘地笑道:“风尘俗吏,奔走差使。诗,可真是少作了!”
韦夏卿点点头,又问:“此行为公为私?”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