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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8 / 9)

“佶字拆开来就是。”

“吉人?”

“对了。”周佶眼珠一转,突然兴奋地说,“我就是报喜的吉人,你跟郑定谟见面的日子,一定不远了。”

“这话说得好,我敬你一杯!”

“不!”周佶夺去她手中的杯子,“我干了,你喝一口意思意思吧!”

阿娃使劲把杯子往怀里一带,酒泼了一大半,“这一点你就不像郑定谟了,他从不禁止我喝酒。不过,”她偏着头,仿佛遭遇了什么异常困惑的难题,“很奇怪的事,那时候我不怎么爱喝。”

“所以你今天更不能多喝。”周佶劝道,“酒入愁肠,最易伤身。”

“可是,这一杯一定得干。”

周佶看她手中只剩下小半杯酒,便不再劝阻,陪她干了。

“再干一杯!这一杯祝贺你吉人天相,进士及第。”

“谢谢你。不过你还是不要干的好,慢慢喝吧!”

“笑话!”阿娃一仰脖子,又把酒干了,“你说我量浅?”

“阿娃,你快醉了!”周佶郑重其事地警告。

“真的!”绣春也上来劝她,“小娘子,你听周郎的话,不要喝了。有孟津来的梨,我削两个替你醒酒。”

“瞎说,没有醉,醒什么?你说,”她直凑到绣春面前,大声地问,“哪里看出我醉了?”

“人家周郎是‘明经科’,你说‘进士及第’,牛头不对马嘴,不是醉了?”

“噢!”阿娃转脸大声问周佶,“你是明经科?嗯?明经是什么玩意儿?送给郑定谟,他都不要。”

周佶相当窘,却又不得不敷衍喝醉了的人,“是的,是的,明经不是个玩意儿。”他顺着她的口气说,“你起来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水?”

阿娃点点头:“要凉的。”

绣春去倒来一杯冷茶,阿娃喝得涓滴不留,然后闭上眼,扶着头靠在桌上。

“周郎,真是对不起!我家小娘子从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荒唐失礼,一切都请包涵。”绣春赔着笑说。

“不要紧,不要紧。只不过——”周佶沉吟了一会儿,毅然决然地说道,“这样,我在这里喝一晚上的酒吧!你家小娘子也通文墨,总有什么书,拿两本来消遣我长夜。”

绣春方要答话,突然小珠喊一声:“绣春姐姐!”她转脸看到小珠在招手,便走了过去——李姥在屏门后面,悄悄站着。

“招呼客人到你小娘子房里去。准备好了酒菜茶水,扣上门,你就什么都别管了!”李姥这样吩咐。

绣春恍然大悟,原来李姥是“拖人下水”的用心——勾栏人家,亲如母女之间,都是钩心斗角的,不能不叫人感叹。

但话虽如此,她却乐于执行李姥的命令,因为她看出阿娃跟那姓周的还对劲,把他留在这里,或许可以稍慰阿娃的相思之苦,也不是件坏事。

于是,她盈盈地笑着回到厅上,看见阿娃已伏在桌上,醉得不能动弹,便对周佶说道:“劳驾,帮着把我家小娘子扶上楼去!”

周佶点点头站起来,扶起阿娃,把她一只手往他肩上一搭,右手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地走向楼梯。一个侍儿持烛在前引路,绣春走在他们身后照看,一路喊着:“慢慢走,慢慢走,小心些。”

周佶一直跟着引路的侍儿,把阿娃送到她床上才罢手。等他要回身出来时,在后面的绣春堵着门笑道:“周郎!陪陪我家小娘子吧,喝酒也好,看书也好,都随你!”

周佶倒是对灵慧丰盈的绣春动了情,一伸手捏着她的右臂,嘻嘻笑道:“说良心话,我实在想陪陪你!”

绣春原是被客人调笑惯的,但都不像周佶这样出于真心的爱慕,因而一阵春心荡漾,微红了脸强笑道:“别那样馋猫似的盯着人看,行不行?好好侍候醉了的那位吧!”说完,极轻巧地一扭身子,挣脱了他的手,翩然下楼。

周佶心里痒痒得很不好受,走到楼前,开门让劲急的西风吹了一阵,才觉得舒服了些。

绣春却已再次上楼,率领着两个姐妹,替周佶端来了酒果茶汤,又续上一条新烛,才悄悄掩门而去。

这时,周佶方能静下心来,细细打量阿娃的香闺,帷帐帘榻,几案器用,无不精致。东壁一架图书,顺手抽了一本,一看竟是《离骚》,他大为惊奇,翻开第一页,发现钤着个白文的小印,是“定谟”两字。怪不得!原来是郑徽留在这里的。

由郑徽想到阿娃,看她一片痴情,实在叫人感动。但他又有些弄不明白她对他的意思——怔怔地对着烨烨的红烛,浮起一种渺茫幽微、莫可究诘的情思。他想:无缘无故被深锁在这脂香粉腻的小楼之中,里面一个沉醉了的美人,外面一个思之不得的艳婢,这真是当时无可奈何、日后大可追忆的奇妙境界!

“不可无诗为记!”周佶诗兴勃发,一面喝酒,一面构思,作好一首抄在纸上,再作第二首……一直吟哦到天色发白,作成四首七律,本想再写一篇小序,叙明缘起,但想想一落言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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