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句,珠子不怎么好。”
“是!”李太玄拱着手说,“谢谢姐姐!”
改了称呼了!燕华脸一红:“谁是你姐姐?而且也不该谢我,要谢公主。”
“公主当然也要谢。”李太玄说,“不过更该谢你。”
“闲话少说。公主还有句话:既然你是读书人,不是干这个的,要请你到我们宫里,教大家怎么样栽这种盆景。你愿意不愿意?”
这与李太玄的原意,完全背道而驰,本来是想从盆景中换来一笔还乡的盘缠,结果反以盆景的招惹,远适异国。这两者之间的距离,不可以里程计了。
他本来想一口拒绝,但想到燕华的告诫,公主的脾气不许人说“不”字,更因为她的眼中流露出渴望获得满意答复的神色,使得他到了口边的话,竟不忍说出来。
“让我想一想,”他说,“这件事太重要,我必须好好想一想。”
燕华自不免稍觉失望,转脸用她们自己的话,告诉了公主。公主倒只是点头,并无愠色。
李太玄看在眼里,并不是放心,而是不放心,不知道她跟公主说了些什么。所以等她的话告一段落,他将心里所关切的事,问了出来。
“我跟公主说,你怕教不好,会使公主失望。我是替你谦虚,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这哪里是谦虚,竟是接受邀约以后,应该有的客套。
“我又说,你怕人地生疏住不惯。这是老实话,是不是?”
这更是打算到将来的日子!李太玄觉得她擅作主张,从中捣鬼,可恶得很。但想发作而不敢发,不忍发,只在鼻孔里“哼”了一下。
就这时候,公主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套,但在燕华口中却只有一句话。“你先请回去,等下我来跟你说。”
李太玄无奈,只好向公主行了礼,回到自己屋子里。回想刚才的一番遭遇,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困惑。对燕华更弄不清是何感想,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萦绕在心头,反复出现,永无宁时。
“李客人!”突然间,旅舍掌柜出现在门口,脸上浮着尊敬而亲切的笑容,“你不必愁了!所有的店饭钱,都有人承担了去,随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噢,”李太玄定定神问道,“是那位番邦公主关照的吗?”
“对了!她是辽国的小公主,生性好动,每年总要从这里经过一两次,一来就住我们的店。”掌柜的说,“这位小公主很任性,只要谁合了她的脾胃,大捆的貂皮、大把的珍珠宝石送人。李客人,你的运气不坏。”
“多谢你照应。”李太玄问道,“这里到辽国多远?”
“远得很呢!出关往东,直到辽河边上,才是她们原来的国境。”
李太玄点点头不响。旅舍掌柜交代了话,不便再打搅,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烛台洗脸水,接着又是很丰盛的四菜一汤、酒和馒头——从逃难以来,李太玄一个人就没有吃过这样阔气的晚饭。
抛开一切,且先享受,感觉中却仿佛有燕华在一旁相陪,因而豪啖健饮,这顿饭吃得异常痛快。饭后,店小二又泡来一壶酽茶,剪了烛花,问明没有别的吩咐,才掩门而去。
门刚掩上,又被推开,进来的是燕华。李太玄早将因为她擅作主张、从中捣鬼而起的怨怼抛在九霄云外,只觉得如传说中深夜从壁上的画像中,走下来一位仙女,令人惊喜莫名。
“请坐,请坐!”他站起身招呼,又拉椅子又倒茶,异常殷勤。
“你别张罗!”燕华坐下来说,“公主还等着我,我说几句话就走。”
“是!”李太玄在她对面落座,隔灯平视,看她红白相映的脸上,跳动着明暗不定的光晕,平添几分绰约,越发使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一上来就是使人难以回答的话——她问的自然是他愿意不愿意去辽国。李太玄欲拒不可,想应允却又真怕燕华所说的人地生疏住不惯。一旦害起怀乡病来,是无药可医的。
“我怕——”他语声怯怯的,像个小女孩的口吻。
“怕?怕什么?”
“怕到了你们那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到晚来一个人、一盏灯,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姐姐!你想,那日子怎么过?”
燕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不作声。这对李太玄来说,却是得其所哉,既不用再谈难题,又可以恣意饱餐秀色,所以只是含笑凝视,并不催她回答。
忽然,她抬起头来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叔叔。”
“堂上的老人家呢?”
“早就过世了。”李太玄说,“我是叔叔养大的。”
“那么,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
“为避兵乱,原是随着叔叔一起逃出来的,走到半路,遇着溃兵冲散了一家。我记着叔叔一再叮嘱,要我闯一闯江湖的话,所以一个人到了河东。这一阵子想念我叔叔,想得不得了。”
“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