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又叹了口气,一步懒似一步地走下小山。李靖牵着两匹马,和孙道士跟在她后面。
忽然,孙道士踮起脚来望着,大声叫道:“好像三哥回来了!”
“什么?”张出尘举目望去,果然那一点黑影重又出现,越来越近,看清了真是虬髯客。
三个人都欣然色喜,虽未说话,心里却是同样的想法。也许,虬髯客回心转意,打消远行的计划了。
“走!”李靖抢先上马,迎了上去。
“三哥,三哥!”张出尘老远地大喊,加上一鞭,反而越在李靖前面。
很快地,彼此会合在一起,都勒住了缰。
“三哥,你可是改变主意了?”
她的问句,也是李靖和孙道士要说的话,他们都紧张地期待着,期待着虬髯客哈哈大笑,或者点一点头。
“差点忘了件要紧事。”虬髯客从怀中取出一本四寸长、两寸许宽、蜀锦封面、装潢得极讲究的小书,从驴背上递给李靖。
接过来一看,杏黄绫子的封签上,一笔草书,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张氏兵法》。李靖不必再看内容,便即拜了下去,高兴地说:“多谢三哥的厚赐。”
“我半生心血在这上面。”虬髯客指着他的书说,“其中多奇计诡谋,不得其人,万不可传。切记,切记!”
“是。‘不得其人,万不可传’。”李靖复诵他的话,表示敬谨接受。
“三哥!”张出尘由他传授兵法,联想到他还该有一番临别赠言,“你再给我们留几句话!”
虬髯客点点头,半仰望着沉吟了不一会儿说:“药师,照我看,不出三年,天下可以大定。记住!安内所以攘外,外患不除,男儿之耻。”
“是的。我紧记着三哥的话——我想,我将来的事业在天山大漠。”
“对,对!”
虬髯客长长地吁了口气,视线扫过云封的群山,雄伟的潼关,将落到张出尘身上,突然一低头,拉开缰绳,一直跑了下去。
“三哥,一路保重!”张出尘扬着手大喊。
虬髯客没有反应,不知是他没有听见,还是故意不答,只见他的脚程更快了。
这一次真的走了!人影越来越淡,终于消失。而在李靖夫妇和孙道士心头,他的影子却是越来越浓,像雕镂在石板上那样深刻。
“真像一场梦,这一年!”张出尘不辨悲喜地自语,“一场稀奇古怪的梦——可是,还要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