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琢光笑了笑,将一碗新沏的茶递给了柔止,说:“小心烫。”
柔止有些口渴,喝茶便有些急促,忽地咳嗽起来,文琢光无奈地俯身去,用袖子替她擦着嘴角:“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喝个水都要呛着。”
也不知道柔止说了声什么,文琢光忽地便笑了起来。他言语之中,颇有些无奈与宠溺:“是,你就仗着我宠你。”
而王脩之死死地盯着凉亭之中……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两人姿态亲昵,几乎是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他终于知道那种违和感自何处而来了。
寻常兄妹,如何会这般亲密无间,如何会这般毫不避嫌?
——太子他,当真将华柔止当作妹妹么?!
王脩之心中惊怒交加,只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涮了一顿。
先前朝中有不少暗中与王氏一族交好的大臣,可都是信誓旦旦地说,太子与华家姑娘交好,二人亲如兄妹,倘或能够娶得华柔止,太子定会提携王脩之,乃至提携整个日暮西山的王氏家族!
可王脩之这两日看下来,太子似乎并不急着给华柔止寻夫婿……
难怪、难怪!难怪他这般优秀,华柔止也依旧不为所动!难怪太子对他这般苛责!
这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在一起,见这般亲密的程度,说不定早就到了最后一步了!那他又算什么?算是给这两人取乐的跳梁小丑么?!
王脩之心中激动,一不小心,踩响了脚下枯枝。
亭中,文琢光抬起眼,准确地往树后看来。他双眸微微眯起,似乎在确定这头是否有人。
王脩之掩嘴猫身,借着树荫,牢牢将自己藏在后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不再听见交谈声,眼见得夕阳西下,四周凉风顿起,王脩之方才敢拖着有些麻痹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他心中烦闷,也不想回到国子监的屋舍之中,而是寻了一群狐朋狗友,到了京中的秦楼楚馆之中消遣。
众人都知道他今日是去寻华家姑娘了,见他失魂落魄的,还以为是华柔止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便纷纷取笑他道:“琅琊王氏的子弟,向来在姑娘们之处都是无往不利的,怎么这华家姑娘是天上的仙子不成,还敢拒绝你?”
王脩之只觉得嘴里苦涩,烦闷地饮酒,只是道:“她确实拒绝了我。”
众人皆惊。
便又有人唏嘘说:“你们打趣王兄的,只怕是没见过那华家姑娘。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在她跟前,都好似萤火与皓月争辉,显得惨淡无趣。要我说,华姑娘确实是极美的……”
王脩之心中烦躁道:“她心中早已有人,诸君不必再提她!”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追问,华柔止到底是喜欢谁。
王脩之痛饮一番,很是有些醉意,也就忘了自己白日对太子的忌惮,他口中喷着酒气,只是说:“太子……她喜欢太子!”
这倒也不奇怪。
“京中未嫁人的女子,大抵都做着能够飞上枝头的美梦呢!”众人不屑,“华家门楣一般,配你已是高攀,太子哪里看得上?”
王脩之倒也真想了想:“诸君说得也有些道理。太子毕竟是男人,食色性也,喜欢这种美人也是正常的,不过我看那华家姑娘一团天真……太子若是对她有意,也绝不会娶她为正妃。当日宁少傅之女的门楣,太子不也瞧不上么?”
“是啊,”众人纷纷附和,“也就最多是个侧妃罢了!哪里有当你琅琊王氏的冢妇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