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无妨,这事是为师错了。”
“我也错了。”
梅盛雪垂眸。
落梅飘落在他似雪的僧衣上,那是他自梅家为师父挖来的梅树。当初方丈收他为弟子,他便趁着消息还未传出,回梅家亲手挖来了这一颗梅树。师父也纵容地让他将不?远千里运来已经半死不?活的梅树种在了自己?院中,精心照料,如?今已是繁盛。
万事皆有代价。
他知道错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封茶饼。
“师父,喝茶。”
“看来你入红尘这一遭,也并不?全是坏事。”常念笑着接过,茶饼的香味顺着风飘入鼻尖,他看向梅盛雪,“这茶是太夫给你的?”
“是。”
“雨前龙井,这是宫中的御茶,还是最?好的那一批。”常念笑了,“看来太夫还为罗浮寺留了一线生机。”
梅盛雪看着他手中的茶饼,转念间即明白过来。
恩典与否全在太夫一念之?间。写信斥责,是表明恩宠已失;而赐下茶饼,却又留了一丝回旋余地。
这是在敲打师父,亦是在敲打他。
是在敲打他,亦是在教他。
选了一种最?温柔的方式。
太夫……
“太夫对你恩典甚重,莫要辜负太夫。”
“是。”
仅仅一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太夫了。
“叶月松来过,归还了一颗梅树。”常念突然说道,“我将它移载到你的院中了。”
那是他同叶月松一起去寺下的梅林挖的,那时他已和梅家闹翻,只能去寺下的梅林中选了一颗最?好的。
他在宫中同叶月松说了个?清楚,叶月松也将梅树归还,他们便两?清了。
“谢师父。”梅盛雪神色平静。
常念观察他良久才点头?笑道,“如?此,看来你已放下心中执念。”
“是。”
梅盛雪垂眸。
“好,为师等你归来。”常念笑着去房中将泡茶的茶具取出,又自一旁耳房抱了个?陶罐出来,正?好他今早刚挖了一罐纯净的雪水,“你的袈裟为师为你收着了。已经洗过了,是你空梵师兄洗的。他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为师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梅盛雪看着常念悠闲自得?地取水泡茶,听着他说着寺中的趣事杂闻,品了一口泡好的茶。
红色的梅花自树上飘落,落在他似雪的僧衣上。
茶香清幽,却仍盖不?过胸前荷包散发出的丝丝缕缕萦绕在他鼻尖的紫檀香气?。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十九)
次日?清晨。
常念携九百僧侣下山, 自罗浮寺步行前往云州,沿途念经布施,为先帝祈福。
这场法事, 从他踏出罗浮寺那一刻便开始了。
僧人们两人一行, 队伍绵延至数十里。一人念经, 一人布施, 被布施吸引而来的百姓更是绵延数百里, 所过之处,皆颂先帝名号。
规模之大, 举世少有。
便是先帝的叔母、太夫的妻主——云明帝, 亦没有过。
太夫留下?一丝回旋的余地,罗浮寺自然?要投桃报李。
这一走, 便走了一日?一夜。
到次日?的夜半子时(12点),才远远的望见了前方云州城的影子。
城门处早已亮起灯火,等他们入城。
三百念经僧随方丈入城,剩下?的则于城外建法坛为先帝祈福, 布施僧全部留下?, 安抚布施陆续赶来的百姓。
梅盛雪跟在常念身后, 一路被迎入了宫中。
他看着两旁熟悉的景色垂眸。
常念和梅盛雪被画屏引入泰安殿中,其他僧侣则止步殿前, 被流萤引去?停放先帝灵柩的长明殿休息。
泰安殿中, 年仅七岁的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玉攸容坐在一旁, 被纱质屏风挡去?面容, 只留下?模模糊糊的身影, 隐约可见太夫脸上庄严的神色。
“见过陛下?,见过太皇太夫。”
常念与梅盛雪跪拜而下?。
他们一人为罗浮寺方丈, 一人为罗浮寺圣僧,平时可见君不跪,但如今在泰安殿中,自然?又是不同。
邬暇看了看玉攸容,鼓起勇气,按着皇祖父教的那样出声,“平身。”
稚嫩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稚嫩,却稳重,没有漏怯。
“谢陛下?,谢太皇太夫。”常念与梅盛雪起身。
开了头,心?中的紧张感?就被压了下?去?,随之涌上的是浓郁的兴趣和兴奋。
“方丈和圣僧一路辛苦了,请方丈和圣僧先前往长明宫休息片刻,待卯时日?出再为先帝主持葬礼,有劳——”邬暇将?背熟的话?说?出来,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不像是明日?要举行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