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冷笑,你不想嫁我。
他抿着嘴没说话,而是神色如常地、慢条斯理地重新拎起了桌上的木匣子,而后起身,越过宋乐仪就走。
宽大袖口下他捏着匣子的手掌很是用力,直到尖锐的匣尖扎入手掌都浑然不觉。
他本以为只是容之一厢情愿,原来表妹也早对其有意。
来时踩着灿灿晚霞,走时踩着朦朦夜色。正如他的心情一般,兴高采烈而来,黯淡郁郁而归。
独留宋乐仪一个人看着他背影发怔,好半天儿没缓过神儿来。
这个人!
她跺了跺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一连好几天赵彻都没再出现,就连在明心堂见着,两人间气氛都稍显诡异,他再也不抬着一双笑眸看她了。
宋乐仪一开始还难受了几天,不过很快就有另外一件事令她更难过了。
秋狩取消了。
明明上辈子是如常举行的,宋乐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因为她重活一辈子,许多事情已经开始不可控的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么。
转眼时间就过了年关,赵彻搬出宫了。在宣和三年的正月初一那天,入住了豫王府。
宋乐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发怔,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上辈子的时候赵彻好像是在宣和二年五月搬入豫王府的,这一世已经晚了多半年。
两人的关系变得平淡,见面的次数逐渐减少,偶尔遇见,也再无了往日那种气氛,连剑拔弩张都没有。
这样不好——
可是……
宋乐仪咬着下唇,晃了晃小脑袋,很快的把这个想法晃了出去。
少年心性,谁猜的清呢。算啦,不想他了。
因为眼前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每年过了正月十五,太后便会去安国寺上香,小住一月,宋乐仪也是要跟着去的。于是在正月十六这天,伴着太后銮架,一众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安国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彻正在豫王府的书房,执了一卷兵书读着,燕京的冬月很冷,即便屋里烧上了地龙,也要摆上一个火盆子。
热气的烘烤使室内的荼芜香香气更浓,一如既往的宁和,却使赵彻心烦意乱
他一如既往的懒散模样,松松的靠在椅背上,神色不变,眉眼不抬,对来人不耐烦道:“出去。”
福寿躬身退下,开了屋门又合上。
一瞬间寒风窜入,书桌上的宣纸翻卷纷飞,因为没有镇纸压着,散落了一地。
赵彻也没去捡,而是盯着一卷兵书一阵儿出神,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许久,他嗤笑一声,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一个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涌入了脑海中。
少年漆黑的眼眸动了动,扣在书桌上的手指敲了两下,他记得往年容之也是正月会去安国寺上香,不过时间不多,只小住一个星期。
是巧合还是……
如此想着,赵彻心头便涌上一阵酸涩,紧接着是怒气填胸,猛地站起了身,两片唇瓣紧紧的抿着。
路过火盆时被挡了路,更是不耐烦直接抬脚将踹翻,银丝炭翻滚在地上,火星四溅。
他喜欢的姑娘与他的好友情投意合。
这个认知,无疑如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赵彻面前,数月来压的他喘不过气,堵去了他的前路,也挡去了他的退路。
夤夜,赵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行,这样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妹与别人情谊渐浓,更不能忍受她嫁给别人!
即便是容之也不行!
又何况两人连婚约都没有。
如此想着,赵彻便翻身下床,利落的穿好衣衫,披上大氅,推门而出,皎皎月色下少年神色莫测,似是平静,然而眼底的急切暴露了他。
隐隐约约的,与上辈子的模样,又像了几分。
他翻身上马,不顾如刀般的凛凛寒风,朝安国寺一路疾驰,神色坚定,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势在必得,
表妹。
你只能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打我。
下章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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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若有光,云絮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国寺位于燕郊的荡山之上, 从燕京城骑马过去,约摸要一个多时辰。
赵彻握着马缰绳的手已经冻僵, 耳边呼啸而过的冬风,刮在脸上尤其疼。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座寺庙, 他才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利落地翻身下马。
站在山底往上看, 一座肃穆恢弘的寺庙矗立在山顶, 可以眺望整个燕京城, 有一千零八级的青石台阶一线而上。
已至夤夜, 又是冬月,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凛风吹动秃枝发出嚓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