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他希望有许多小孩子和一位太太,这位太太要能够替他弄几色配合胃口的菜肴才好,假使他有钱的话,那还得雇一名上好厨子,加上一个美貌的使女,穿一条绯红色的薄裤,当他读书或挥毫作画的时候,焚香随侍,他希望得几个要好朋友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要善解人意,最好就是他的太太,非然者,弄一个妓女也行;但倘是他的命宫中没有注定这一笔艳福,则也不衷心戚戚。他需要一顿饱餐,稀粥汤和咸萝卜干在中国倒也不贵,他又想弄一坛上好老酒,米酒往往是家常自酿的,不然,几枚铜元也可以到汾酒铺去沽一大碗了。他又想过暇的闲生活,而闲暇时间在中国也不稀罕,他将愉悦如小鸟,倘他能: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倘使无福享受怡情悦性的花园,则他需要一间门虽设而常开的茅屋,位于群山之中,小川迂曲萦绕屋前,或则位于溪谷之间,响午已过,可以拽杖闲游河岸之上,静观群鹈扑鱼之乐;但倘令无此清福而必须住居市尘之内,则也不致衷心戚戚。因为他至少总可得养一头笼中鸟,种几株盆景花,和一颗天上的明月,明月固人人可得而有之者也。故宋代诗人苏东坡就为了明月写了一篇美丽小巧的短文,叫做记承天夜游;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月元,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一个强烈的决心,以摄取人生至善至美,一股殷热的欲望,以享乐一身之所有,但倘令命该无福可享,则亦不怨天尤人。这是中国人“知足”的精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