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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3 / 16)

石秀不作声,紧闭着嘴,一只手紧紧握着马鬃,好半天才重重地叹口气说:“唉!就是这个为难,我不晓得该不该告诉我大哥。”

快活三跟张中立的想法不同:一个持重,一个好事。只于好事的却不便明说,于是快活三提议:“且到我家坐一坐,从长计议。”

“这么晚了,何必去吵醒三嫂?不如出城到我那里去,我替师父已备了一间房,今晚就睡在那里也可以。”张中立又说,“快活三与我一起,将就一夜。”

“对,对!”快活三就怕石秀回去了,一个人在床上越想越替杨雄不甘,一个忍不住,拿把刀闯到后面,便是难以收拾的一场大祸,所以极力赞成张中立,“三哥,你徒弟说得不错。我们到他那里好好谈一谈,‘三个臭皮匠,合个诸葛亮’,尽这一夜工夫,想它一条万全之计。”

“也罢!”石秀点点头,问张中立,“此刻叫城叫得开吗?”

“守城的官儿是我熟人,一叫就开。”

于是张中立先上了马,快活三与石秀合乘一骑,叫开城门,到了张中立练武的地方。厨下还有些现成酒菜,搬了出来吃着谈。

“三哥!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一点不错,我看,”快活三向张中立使个眼色,“还是不说与杨节级知道的好。”

张中立懂他的眼色,但心里实在不以快活三为然。“常言道得好:越怕事,越多事。”他说,“如果当初有个断然决然的念头,如何像今天这种月色,杨节级自己在衙门里凄凄清清,却放着娇妻陪和尚睡觉?我想想也不平!”

“要你这个狗贼头不平做什么?”快活三沉着脸说,“胜文说你的话一点不错,专好惹祸。”

“好,好!”张中立把脸气得煞白,“算我多事,不曾说。你是量大气宽寿长,跟千年不死的王八一样!”

正事不曾谈出半点头绪,他两个倒先破脸了!石秀又烦又不安,便乱摇着手说:“莫吵,莫吵!有话慢慢说。”

“是!有话慢慢说。”快活三让步了,“当然也不能便宜那贼秃,总得想个法子,治他一下。”

这一说,张中立气平了些。“师父,”他说,“明天我陪着你老人家一起到报恩寺,寻那秃驴问他。好便好,不好就先叫他吃顿苦,再说,我就不相信,凭师父的本事,斗不过那悟先。”

提到悟先,快活三又有些担心。“三哥,”他说,“海和尚离了报恩寺,悟先自然也不能再在那里挂单。我看,等他走了,再找海和尚算账也还不迟!”

“怕他何来?”张中立的气又上来了,“快活三,你是快活惯了的,一点点小事便愁得不得了,‘树叶子掉下来怕打开头’,还能在外头混?你少开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教我好烦。”

石秀怕他们又斗口翻脸,赶紧插进去说:“我有主意了。”

其实还没有主意,只是这样一说,好教他们俩不再各执一词。快活三不响,张中立也不响,却都拿眼望着他,要听他的主意。

“我倒问你们一句话,”石秀把话拖了开去,“照你们看,海和尚那厮,从报恩寺出来,会在哪里存身?”

“他哪里舍得走?”张中立做个赔罪的神态,“有句话我要放肆,师父恕我一遭。”

“不要紧,你说!”

“杨节级的那巧云娘子,实实在在是个能教人失魂落魄的尤物!换了我是海和尚,也割舍不下。”

“咄!”快活三先自呵责,“好没轻重的话。”

“我是实话实说。”张中立伸出手来,“你不信,我跟你打个赌。”

快活三是个聪明的老实人,心想,不如趁这打赌的机会,先把石秀的怒气压下来,然后便警告海和尚,早早离了是非之地,却不是又保全了杨雄的面子,也免了石秀的灾祸?

他自觉这个算计绝妙,于是很起劲地问道:“怎么赌法?”

“赌金线家或胜文家一桌酒。”

“不好,不好!”快活三大摇其头,“在这两家摆酒,少不得要请杨节级;就不请他,她们两个少不得也要问,岂不泄露机关?”

“那就在王六酒家。”

“是了!包你三天以内便输东道。”说着,快活三伸出小指来,便待与张中立勾约。

“却有一层,”张中立机警,先要把话说明白,“须是那秃驴永远离了蓟州,才算我输。这三日之中,也许不见人面,过些日子,想想心痒难熬,又悄悄儿溜了回来,那时怎么说?”

“自然是我输,吃一桌还两桌。”

“好!请师父做见证!”张中立也伸出小指,与快活三钩了钩。

“三哥!”快活三乘机要求,“你好歹忍一忍,也休与杨节级说起,等过了三天,我与他赌的一桌酒见了分晓再说。可以不可以?”

石秀想了想,万般无奈地答道:“也罢!就再等三天。”

“一言为定。三哥是信义之人,必定说话算话。你今日也休进城了,与中立说说话,解解闷气。”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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