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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夜奔(3 / 28)

便较量。这时庄客早捧了一捆枣木棒来,“嗬喇喇”往地上一丢。洪教师抢着先取了根称手的在手里,林冲便随手捡了一根,两人一东一西相向站定,一个横眉怒目,一个气定神闲。柴进看这光景,便知胜负已定。

“且慢!”他双手一拦,走到两人中间说道,“两位教头比武,非比其他。我来下个彩。”说完,叫小童去取银子——朱漆盘里银光闪闪两锭大元宝,足一百两。“哪位赢了,便以这不腆之仪奉赠。倘或失手带伤,我自延医诊治。却休落了残疾,还请手下留情。”

说到最后一句,眼睛望着林冲去看,是打他的招呼。洪教师大吼一声:“气死我也!”猛然跳起,“唰”地一棒,往林冲当头便砸。

林冲原是有防备的,一跃避开,不但自己避开,还顺手拖了柴进一把——柴进未曾想到洪教师这等不讲比武的规矩,猝不及防,吃了一惊;等停停神细看,林冲已经连避三棒,退得老远了。

林冲是看洪教师的功夫稀松平常,像这等一条棒,八十万禁军中,少说也有上千,所以不肯还手。不道洪教师却当他怕自己,心内得意,越发起劲,把条枣木棒抡圆了穷追猛打。林冲依旧是连连退让。这一下把个柴进急坏了,高声叫道:“林兄,你真不肯叫人开开眼界?”

一听这话,林冲随就变了势子,等洪教师的棒扫过来,便顺手一磕,也不曾用多大劲,洪教师便觉手里一震,那条棒飞也似的荡了回来,几乎打着自己的头。

洪教师如果见机,便应住手,无奈满话说在前,欲罢不能,加以还存着侥幸之心,妄想林冲有个失手,就好翻本,所以依然鼓起劲来,极力招架,百忙里还要偷袭一招,真个像拼命了。

这一来,林冲也不免着恼,一连数棒,着着进逼,有一棒已经点到洪教师肩头。照理洪教师便已落败,应该罢手,他却耍赖不顾,依旧发招反扑,丝毫不让。

林冲愣得一愣,心里在骂:“好个没廉耻、不知趣的妄人,你自己要剥你的面皮,待我成全了你!”

于是林冲把手中棒往外一送,顺势高举,成了个“举火烧天”势,门户大敞。洪教师不知是计,心里大喜:合该这厮要败在我手里!一个念头不曾转完,那根枣木棒已用足了劲,横扫过来。

一旁凝神静观的“小旋风”柴进却是急坏了,心里只怨林冲:怎的如此大意!明明已胜定了的,偏偏出此一招,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这提心吊胆、皱眉顿足的一刻,只见右手高举、右足拳起、身子外倾的林冲,竟顺势往下一跌,洪教师的那一棒从他身上越过,扫了个空。洪教师刚喊得一声“不好”,只见贴地一棒横扫跳避不及,着了一下——林冲怕打折了他的腿,不曾用力,但就像林冲娘子使撑窗棍打高衙内一样,脚胫骨上是最吃不起苦的地方,洪教师一阵冷汗淋漓,不由得便站不住脚。

等洪教师这面栽倒,那面林冲已一跃而起。这败中取胜的一记险招,不但那些围观的庄汉听都未听过,连柴进也是初次见识,当下暴雷也似的喝彩不绝,纷纷围了上来。洪教师自觉无趣,趁这乱哄哄的一刻,熬着痛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径自出庄而去。

“林兄,果然名不虚传。”柴进笑嘻嘻地说了这一句,又回头喊道:“快取花红来!再拿酒,待我庆贺。”

一盘银元宝捧了来,柴进亲自奉赠,林冲不受。

“原是没奈何动手,不敢当此厚赐。”林冲又说,“何况有罪在身,何用这些财物?”

“错了,错了!往后你要用银子的时候多得是,休得推辞,不好看相。”

推来让去半天,林冲只得收受,却说暂且寄放,待动身时再取,柴进也只好允了。等取来了酒,立饮三杯,柴进不住夸奖,林冲心内却不见得高兴,暗自失悔,又结了个冤家!

一想到此,便即问道:“洪教师呢?”

“出庄去了。”有个庄汉大声回答。

柴进想想也不妥,嗔怪那庄汉说:“怎的不拦住?”

洪教师素来不得人缘,那庄汉冷笑答道:“又不是少不得的一个人,谁要拦他?早走早好!”

“话不是这等说。”柴进回身向那小童说道:“你远远去看了来回报,洪教师可在他自己屋内?”

小童应了声,急步而去。柴进和林冲回到厅上,重新又温酒来吃。刚吃得一杯,小童转来回报,说看门的眼见洪教师出庄投西,问他不答,只怕再也无脸回来了。

“这都是我的不是!”林冲不安地说,“替大官人得罪了宾客。”

“你休放在心上。实不相瞒,这位教师,原是不受尊敬的。”柴进停了一下又说,“也罢,相与一场,少不得还尽我的心。”

于是他命人取了五十两银子,追了去送给洪教师,说是相赠的盘缠。林冲见此处置,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夜几乎吃了一夜的酒,论道谈艺,相见恨晚。如此一连数日,柴进只留住了不放,对两名解差,自然也是大酒大肉款待。但日子一久,董超、薛霸心里不免着急。这天刮了一夜的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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