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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9 / 13)

带去。”

“我晓得,我晓得,我只不放心你,门户谨慎,千万当心。”

“有啥不放心?吴家就在间壁,有事我会找吴太太去商量。”

这一说,陈锡元真的放心了,带着小哥欣然上路。到盐厂忙了半个月,天气果然热起来,收拾夹衣,唤小哥送回家,带了单薄衣服来,特别叮嘱他早去早回。

“有五六天总好回来了。”

“对了,算他六天好了。路上当心!”

第六天不见小哥的影子,第七天也不见,第八天、第九天,陈锡元开始不安,却是分不开身,派了一名靠得住的工役去探望,回来报告:“找不到!”

“怎么找不到?不就在吴家间壁吗?”

“是啊,房子找到了,人找不到。问吴太太,说好几天不见她的人影。”

陈锡元吓得失魂落魄,坐立不安,兼程赶了回去,只见“铁将军把门”。跳墙而入,但见空空如也,人也不见,东西也没有了。

“坏了!坏了!”陈锡元心胆俱裂,找吴太太去问。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哪里晓得冯家的事?于是再去寻房东。

“她是租我的房子住,房钱三个月一付。还没有满期要搬走,只要不欠房钱,我不能叫她不搬。”

这话也对。再去找赵昌祺,想要请他多派人代为访查。赵昌祺只是淡淡冷笑。“算了吧!”他说,“手段这么高的女人,岂能让你追得着?可惜的是一千八百两银子。”

陈锡元懊丧欲绝,得了“失心疯”,逢人就讲受骗的事。有人知道内幕,冯二娘就是罗二娘,只不知小凤却又在哪里害人!

归宿

乙酉年四月二十四日,扬州被围。城外的百姓都逃光了。清兵都很光火,因为抓不到夫役,一切杂差都得自己动手。

也就因为如此,居然抓到一个“蛮子”,便不肯一刀杀掉,解到营官那里去发落。

营官叫安珠瑚,是正蓝旗的一名佐领。他学过汉人的话,便不用通事传译,亲自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范大。”慢吞吞的样子,一点都不怕——他是不会用脑筋的人,不知道什么叫作怕。

“是干什么的?”

“种菜。”

“你怎么不逃?”

“逃难要钱,我没有钱。”

“你家里的人呢?”

“我一个人。”

“老婆死掉了?”

范大摇摇头:“没有娶过老婆。”

安珠瑚仔细看了他一眼:“你今年多大?”

“五十二岁。”

安珠瑚摸着他赤裸的上身:“筋骨倒还好。”

安珠瑚心地极厚,会说汉语,也读过汉人的书,比如《三国演义》之类,对汉人一向有好感。范大的憨厚和那别具一格的沉静,在他更有着近乎好奇的兴趣。

“你就留在我营里好了。”他问,“你会不会挑水?”

这话在别人听了,一定会觉得奇怪,像他这样的人,岂能不会挑水?何须问得。而范大却并无此感觉,老老实实答道:“会的。”

于是他被剃了头发做挑水夫。这是很累的工作,范大却余勇可贾,挑完水劈柴,劈完柴扫地,连马厩里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说话,不东张西望看热闹,只是埋着头打杂。

“都说南蛮子好吃懒做,吃饱了炖得稀烂的肉,喝足了苦得涩嘴的茶,闲下来就睡大觉。为什么这个人倒这样子勤快?”

就因为勤快,范大博得了极好的人缘,虽然彼此言语不通的居多,但看脸色、用手势,亦不难沟通情意。

“范大”这个名字是人人会叫的。安珠瑚的亲兵,拉拉他,指一指厩中的马,俯身做个割草的姿势。

“是这个吗?”范大做出拔一把草,送入口中大嚼的样子。

那清兵拼命点头。范大也拼命点头,表示领会,然后找了把镰刀去割马草。

时值初夏,正是茭白当会之际,茭芦的嫩叶子喂牛马最好。范大走到小河边去割了两大捆,挑到营里先加工一番,再送去喂马。

恰巧安珠瑚发现了,惊喜地用满洲话问:“这马刍是哪里办来的?”

“是范大所办,不知在哪里割的。”

“此人办事很精细。生长在北方的人,不知道南方的茭草,夏天不宜连根饲马,因为根里有水蛭,马一吃下肚会生病。他现在先截除掉了根,完全做对了!”

于是,范大被补了一个名字,成为步兵,当时关了一个月的饷,而且也有了一套衣服,不再是那样子日夜都赤裸着上身。

城破了,史可法走投满营,自办一死。扬州十日,惨绝人寰。妇女老丑的,几乎难得逃出一条活命来;少艾而美,则赏给有功士兵。但“享用”不到几日,清兵统帅豫亲王多铎下令:大兵渡江,不许携带妇女,限三天之内处理完毕。

所谓“处理”当然不是杀掉或者放走。从流寇猖獗以来,就有这样一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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