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打?”陈锡元说,“请老人家告诉二娘,在我那里,决不会委屈孩子,请她放心。”
“是了。让他在家里住个天,我就送他回去。”
李老言而有信,第五天携着小哥到陈家。主人自然殷勤接待,而李老一坐下来,就显得神态有异,仿佛欲言又止,又仿佛缺乏自信。陈锡元自然奇怪,正想开口动问,李老却终于有所言了。
“有件事,看来好像无理,细细想去,必得照我老头子的意思,才得两全。不然,两伤!不管它了,我先说来你听。”
说了这段开场白,李老有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身子往后一仰,悠闲地喝着茶,不往下说,却似乎自我欣赏着自己的得意打算。
“李老,”陈锡元忍不住催促,“我在这里听着呢!”
李老点点头,用说故事的神态问道:“宫里司礼太监,有位叫李智广的,你听说过没有?”
“李智广,李智广,好熟的名字!”陈锡元搔头攒眉,苦苦思索,突然间想起来了,扬脸高声,“是当过南京镇守的那位李公公吗?”
“是的,就是他。那是五年前的事,后来调到京里,当司礼太监,快要‘秉笔’了。当到秉笔司礼监,就跟宰相一样——现在,也是跟几位‘阁老’平起平坐。这李智广,”李老平静地说,“就是舍侄。”
原来此老来头不小,陈锡元顿时肃然起敬地应一声:“是!”
“舍侄是我抚养大的,名为叔侄,实同父子。只为我这个干女儿,家庭不如意,这说来话长,将来听她自己告诉你。总之,她一定要离开伤心之地,只身远出,大家苦劝劝不住她,只好我陪着她南下。至今三个月,舍侄已专人送来好几封信,催我回京。为这件事,我好几夜都睡不着。”
“是的。”陈锡元说,“回去不好,不回去也不好,真是有点为难。”
“我前前后后都想过了。我女儿就只有小哥一个儿子,已拜在你的名下,如今她形单影只,万不能自活。如果叫小哥归家养母,又辜负了你一番成全之德,更怕伤了你的心,都不是好办法。以我的意思,只有拿我女儿嫁给你,你住到我女儿家去,替她主持门户。这样一来,小哥离母而仍旧有母,你无妻而得妻,我女儿终身亦有倚靠。一举数得,所谓‘必得照我老头子的意思,才得两全’。你想,我的打算错不错?”
岂但不错,在陈锡元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乐得双眼发直,口角流涎,像个白痴的模样。
“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谨遵台命。不过,”陈锡元问至最关切的事,“谁来主婚呢?”
李老将胸一拍。“自然是我。”他说,“虽说她姓冯,我姓李,到底是我的干女儿。再说一句狂话,有我家司礼在,谁敢怎么样?来,来,取笔砚来。”
“是!”
陈锡元忙不迭地取来笔、砚,找来一张红笺。李老亲自写好冯二娘的生辰八字,双手捧了过去。
“我女儿的终身,就托付给你了。”
“是!”陈锡元双手接过,恨不得挖心剖肝,以见血诚,“您老请放心,若是我亏待了令爱,天诛地灭。”
“言重,言重!我知道你为人至诚,得你这么一个干女婿,不枉我一番长途跋涉。”
“干爹,”陈锡元改了口,嗫嚅着说,“有件事想跟干爹请示,这聘金——”
“笑话!”李老大声打断,“谈什么聘金?说句难听的话,你是人财两得。”
再醮之妇,不愿铺张,挑了个好日子,陈锡元搬到了冯二娘那里,就像招赘似的。自然也请了一桌客,自然也请了吴子宁。由于不成个格局,也不明白内幕,贺客都不敢多讲话,所以这席喜筵,草草终场,连个新娘子的影子都不曾见着。
陈锡元却不在乎,一进洞房,目眩神迷,但见床帐衾褥,色色精致,真想不到亲操井臼如贫妇的冯二娘,竟还有这样讲究的服御用具,因而不免自惭形秽,也因而有些局促。
“二娘!”他怯怯地叫了一声。
“相公!”冯二娘倒很大方。
“我实在配不上你。”
“既是夫妻了,何必说这些话?”冯二娘低下头去,声音也轻了,“只要你不嫌我是守过寡的。”
“不嫌,不嫌。”陈锡元说,“孙子王八蛋才有那种想法。”
这又何须急得发誓?冯二娘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这一笑,使得陈锡元色授魂与,胆也大了,一把抱住冯二娘,隔着软缎的夹袄,便在她那丰腴的胸脯上,乱摸乱摸的……
陈锡元“移舟泊岸”到冯家,赵昌祺根本不知道,一连几天不见他的人影,不免奇怪。“咦,”他问,“锡元是怎么搞的?这几天灶户要开灶了,该当如何办法,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
“陈锡元没有在盐厂。”管家赵福答道,“有七八天了。”
“更莫名其妙了!为什么?”
“老爷怕还不晓得。陈先生搭上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