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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中人(1 / 5)

袋中人

“您老找人吗?”

“我住店。”米文信说。

一大早来住店的也有,掌柜不以为意,只拉长了声音喊:“招呼客人哪!”

“来了,来了!”有个伙计奔了上来,对米文信略一打量,随即赔笑问道,“您老尊姓?打哪儿来?”

“我姓米。从三原来。”

“我叫刘二。米大爷的行李在哪儿?”

“我没有行李。”

“牲口呢?”刘二指着拴在店门外一棵歪脖树上的黑驴问,“那是您老骑来的吧?等我把它先牵到槽头上去,再来招呼您老——兵荒马乱的,畜生比人值钱,一转眼就叫人牵走了。‘马鹞子’的部下——”

“刘二!”有人大喝一声,倒把米文信吓一大跳,转脸看时,但见掌柜怒容满面,“你要作死啊!简直就是溺壶嘴,不管臭不臭,别别别倒个没完。”

米文信知道,就是为刘二提了“马鹞子”三个字。他也有些怕事,看一看四周,没有谁像“马鹞子的部下”,替刘二也替自己放下了心。

再看刘二时,他吐一吐舌头窘笑着。“米大爷,”他一面顺手摘下一把掸土的布掸子,一面招呼,“您老跟着我来!”

“小二哥!”米文信喊住他说,“慢一点儿,我有话。”

“是了!”刘二站住脚,“您老吩咐吧!”

“我要个单间。”

“单间有。”刘二把两手空空、旧袍布鞋的米文信又打量了一眼,然后用提醒的语气说,“房钱可不一样噢!”

“得多少钱一天?”

“价钱不等,得看大小。”

“小一点儿不要紧。”米文信略有些忸怩地说,“要独院儿的才好。”

这一说,刘二可又注意了,看他的二十岁不到年纪,肉白皮嫩,说话细声细气,还带着点儿娘娘腔,顿时“领悟”:乱世避难,常有幼妇少女,乔装改扮,避人耳目,所以要单间,还要独院。

“独院可没有了,我给你找个单间,有一道角门,开门出去就是厨房,”刘二略停一下说,“晚上要洗个脚什么的,用热水也方便。”

他的意思是不伺候“堂客”的洗脚水。米文信哪里会想得到他的七弯八转的心思,所关心的是房钱。“小二哥,”他怯怯地问,“那得多少钱一天啊?”

“五钱银子一天,带饭;不带饭,折半。”

“我不带饭。”

“主随客便,您老请!”

于是引入西跨院——是个狭长的院子,南北两对面,各有一明一暗、连在一起的两间房。米文信没有眷属,又没有行李,一个人住是太大了一点。

“您老住北屋吧。喏,”刘二推开一道角门,“这儿就是大厨房。”

大厨房正在炒菜烙饼,锅勺叮当,油烟弥漫,香味扑鼻。米文信咽了口唾沫,赶紧说道:“快把门关上吧!烟子大。”

“是啦!”刘二把布掸子递了过去,“您老自己掸一掸,我去沏茶。”

米文信掸净了一身黄土。刘二捧来一木盆洗脸水,水中坐着一壶茶,取出来斟上一杯,往米文信面前一摆,就待转身而去。

“小二哥,你请等一下,我跟你打听点事。”米文信又是未语先红脸的娘娘腔,“王辅臣的营盘在哪儿?”

这一问让刘二又吃一惊!王辅臣就是他刚才提到过的“马鹞子”,原任甘肃平凉提督,曾蒙当今康熙皇帝面赐设在御座前面的“蟠龙豹尾枪”,不想也跟着吴三桂反了,在宁羌杀掉经略大臣莫洛,一路往东打了过来。如今是两军对阵,定西大将军贝勒董额正驻西安。这像妞儿一样的“米大爷”,由清兵的地界过来,问王辅臣的营盘要干什么?

看到刘二青黄不定的脸色,米文信知道他误会了,这误会非同儿戏,只好红着脸又问:“听说有四两银子一个的——”他说不下去了。

“噢——”刘二对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完全弄拧了!这“米大爷”生得像妞儿,其实是地地道道的“爷们”。

“四两一个,四两一个!”营门口,王辅臣部下的一名小校扯开嗓子在招揽买卖,“交银取货,老少无欺。要买趁早啊!”

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米文信有些拿不定主意,手里紧紧捏着五两银子,只踮起了脚往营盘里面张望——进营门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无数布口袋。口袋虽是一样大小,但看起来形状不一,有的直竖,有的横摆,有的蜷成一团。那里面是什么?米文信这样一自问,顿觉身子里面有股气力在向外顶,借着这股子劲,从人堆里冲了出去。

等冲到营门前才看清楚,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脸。米文信顿感气馁,但想到有更多同样的、仿佛在等着看把戏的眼,他才知道自己是处在骑虎难下的窘境之中,除却向前别无可以解消窘境的路,于是强自镇静,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设在营门旁边的用门板搭成的一张条案。

条案后面或坐或立的有五六个兵,其中一个迎面笑道:“嗨,小白脸!你是找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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