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已经了解过契书的基本格式,写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不多时?就成形了。
二人在相应位置写下?各自的姓名,只待稍后?去衙门做公证,这份契书就正?式生效了。
杜必先签完自个儿的名字,再瞅瞅旁边苏源的,忍不住赞道:“苏公子字写得真好。”
苏源心说这可是他八年?如一日地练习,从未间断的成果,能不好看么,嘴上却?说:“尚可,只是远不如苦练多年?的大家?。”
杜必先权当苏源在谦虚,正?要再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脑门,神态懊恼。
苏源睨他一眼:“怎么了?”
“之前只顾着火锅,我都忘了问,之前诚王府那匹马当街发疯,苏公子可有受伤?”
苏源面上不动声色:“我躲得及时?,并?未受伤。”
显然不想多说他和梁盛的恩怨。
杜必先狠狠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苏源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时?间不等?人,趁衙门还未散值,咱们赶紧去做个公证,明?日便可相看铺子了。”
杜必先想也是,旋即起身:“那我就带着契书跑一趟府衙,苏公子你在家?好生准备殿试,争取夺个状元回来!”
苏源但笑不语,把人送到垂花门,这才折返回去。
路过马厩,他又?拐过去看了眼小红,得到一个亲昵的蹭蹭。
陈正?正?在打扫马厩,初春时?节却?出了一身汗,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咧嘴。
陈大走过来:“公子,方才那位客人带来的东西,该放到何处?”
初次登门,杜必先带来不少?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
苏源指向西北角:“都送去库房吧。”
陈大应是,和卢氏把大件小件搬去了库房。
中午吃了不少?红油锅底里捞出来的肉菜,又?说了不少?话,苏源自觉嘴巴发干,去厨房寻热水喝。
之前一片狼藉早已收拾干净,两个鸳鸯锅纤尘不染,放在碗柜顶上。
拿茶壶灌了热水,苏源连喝两大杯,把门一关,往床上一躺,进了自习室。
从早上到现在,他连书角都没碰过,得抓紧时?间再学一会儿。
等?陈大和卢氏把礼物?收拾好,途径东厢房时?见房门紧闭,就知道公子在休息,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
直到走进厨房,才轻声说话:“公子今天肯定累坏了。”
卢氏深以为然,回想火锅的滋味,忍不住吞咽一下?:“公子待咱们可真好,那么贵的肉菜和红尖都给咱们吃。”
穷人命贱,更?遑论卖身为奴的。
主家?不随意打杀,愿意给口饭吃,按时?发工钱都谢天谢地了。
公子这样温雅平和的主家?,他们上辈子恐怕积了大功德,才能被这样的人家?买进来。
提到这个,陈大很是好奇:“你说今天来的那人是什?么身份,值得公子如此郑重对待,但我又?觉得那人对公子有些讨好,怕不是我看错了。”
卢氏狠狠掐了陈大一把,瞪着他说:“这不是咱们该问的,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陈大被掐得龇牙咧嘴,直吸凉气,憨着脸笑:“堵得住,堵得住,这滋味够我记一辈子。”
卢氏推了他一把,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院子里那么多事儿,赶紧去做,别?杵在这。”
陈大点头如捣蒜,脚步矫健地往马厩去,帮陈正?铲马粪。
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苏源,他学到傍晚才姗姗出现,吃完晚饭又?回去继续学。
直到亥时?,苏源才从自习室出来。
仰面躺在床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明?明?这些年?磨穿铁砚,作了成千上万篇文章,他还是觉得不够。
尤其?是自习室升级,升到十倍速,他都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里面,笔不辍耕。
这或许就是文字博大精深之妙处,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阅历和感?想。
两世加一起,他读了快要二十年?的书。
可即便如此,每次翻阅那些大儒的文章,苏源总能总结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不足。
他迫切地想要完美,想要作出令所有人拍案叫绝,成千古绝唱的诗作。
事实却?是,他除了五次案首的名头,再无其?他。
抬手揉了揉额角,苏源颇为沮丧。
胡思乱想了小半个时?辰,苏源拿被子蒙住头,像极了把自己埋进沙坑里的鸵鸟。
罢了罢了,还是专注殿试。
等?殿试过了,有机会他再登门拜访宋先生。
以宋先生的阅历与心境,或许能为他解惑。
之后?的十来天,苏源再未踏出过院门半步。
除去早晚的锻炼和一日三餐,苏源几乎是把自己种进自习室,大有在里头生根发芽的趋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