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殿跟前,千流守在一侧,将门轻轻推开,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她不由得往旁边看了一眼,殿前廊下的山茶快要开败了,蔫搭着脑袋了无生机,天空晦暗,层云罩顶,似乎在酝酿着入冬的第一场雪。
但远处能看到夕阳,在一片片斑驳陆离的金黄照耀下,红墙碧瓦跳跃着金色的尘埃。
一粒浮尘妄想与天搏,能有这片刻浮歇已是幸运了。
她决绝地收回视线,踏门而入。
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将最后一丝光亮也挡在了殿外。
里面未掌灯,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昏暗,姜肆向前走着,忽然在一处屏风前停下脚步,旁边的琉璃金螭灯盏闪动着幽幽赤光,万里江山图上映出一道身影,明明未见其人,姜肆却从轮廓上认出是他。
只有他一人。
整个宫殿里没有值守掌灯的宫人,也没有她以为的“皇后”。
他坐在屏风后,手里拿着什么,像是独坐良久,在静静等候归人。
“想在那儿站到什么时候?”
屏风后的人忽然出声,将姜肆从短暂的失神中唤回来,她浑身一震,抬起脚慢慢走到他身前。
一方小案,手持奏疏,案上有茶盏,没有热气。
姜肆没有附身跪地行礼,而是直直地站着看他,萧持坐得慵懒随意,明知人已到近前,却连眼都没抬,而是一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奏折。
姜肆到宁愿他永远都不看过来。
可是等待的时间越长,内心就越煎熬,她心里清楚,陛下召她进宫,绝不会什么都不做,而她也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终于,萧持将奏折放下。
随着手中放置的动作,姜肆心口一窒。
萧持低沉地笑了一声,没有看她,却知她的窘迫,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危险的气息靠近,她低垂着头,目光紧紧锁在那杯清茶上。
萧持似乎心情很好,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一开口说话便让人胆寒:“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来含英殿吗?”
姜肆心悬起来,仍是看着前面:“不知道。”
心跳的声音都快要盖过她的说话声。
萧持忽然抬起了手,姜肆草木皆兵,下意识闭着眼往旁边躲去,萧持一只手攥住她手臂,然后从她头顶上拿下一枚枯黄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