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实不算罕见,萧乾看着他俩就想起自己一双儿子,便将这两兄弟带到军中收养,并取名千澜千流。
后来,萧乾发现两兄弟都是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遍请各路武师父教授两人一身本领,待萧抉萧持成人时,便将他们分别派到了两人身边,以护他们一世周全。
千流奉萧持为主,千澜以萧抉为先,一个机灵活泼,一个少语寡言。
自打萧乾将王位传于萧抉,却将军权交付给萧持之后,两人关系冰封,各随其主的两兄弟也不复从前。
千流一直以来都对齐王萧抉无甚好感,对为虎作伥的哥哥也力不从心,久而久之便迁怒到他身上。
此时见千澜过来,他顿觉准没好事,拔剑冲上去就是一通乱砍,可二人师出同门,所习武功路数如出一辙,几招下来也分不出个上风。
围观的青羽卫看着神仙打架,也不上去阻拦,一来是没那个能力,二来,身为青羽卫大统领的千流没有发话,他们也不至于一窝蜂冲上去多打一,千大统领恐怕丢不起这个人。
许是打得久了,千流头上也出了汗,他飞身后退,手掌撑地,稳了身形,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都多少次了,哥,你能不能别跟着你主子似的,天天跟个搅屎棍一样多管闲事?”
方才打架时他就没少骂骂咧咧,但都在嘴边嘀咕,旁人未必能听清楚,此时一息战,他话一出,惹得观战的青羽卫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
他们都讨厌齐地那些人,尤其是千流带出来的青羽卫,对齐王派系之流尤其看不上眼。
千澜将剑归鞘,脸始终沉着。他虽然跟千流长得像,但两人性情迥异,即便不仔细分辨,也能从表情认出谁是谁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千流急忙执剑挡住他,他却没看千流,而是遥遥对姜肆弯身行了一礼。虽举止有度,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无情的冷酷:“太后懿旨,霍夫人既为游老衣钵继承者,其医术自当精湛高明,如有空闲,可否为我家主子齐王殿下诊看一二。”
姜肆微顿,疑窦丛生。
太后怎么知道她是游为仙的徒弟?上次进宫,她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这次却要她给齐王殿下看病。
姜肆不清楚当下情况,没有应声,千流倒是很痛快地将他一口回绝:“不可!”
千澜起身,眉头一皱:“这是太后懿旨。”
“太后的懿旨也大不过圣旨,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又是齐王去太后跟前吹风,忽悠太后下的懿旨吗?警告你,这次跟哪次都不一样,霍夫人是陛下要护的人,把陛下惹急了,就算是先皇留下的旨意也护不住他,哥,你小心点吧……”
最后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咬牙切齿中又带了点无奈的祈求意味。
萧持登基后尊已逝先齐王为圣祖皇帝,所以那声先皇说的是萧乾。
千澜眸光隐了隐,没有说话,千流不理他,给姜肆引路:“姜医女,这边走。”
姜肆瞥了千澜一眼,见他双手握拳,黑眉紧蹙,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但那视线不是落在她身上的,而是落在千流身上的。
她默默收回目光,近日被各种烦心事扰得心力交瘁,实在没精力再去管别人闲事,既然有圣旨给她挡了,她也不会主动凑趣。
尤其是那些人似乎还跟陛下不合。
她现在还自身难保呢,知道谁是绝不该惹的。
一路走出夹城,姜肆满怀心事,走得慢些,本以为千流要带她去养心殿,她还想刻意拖延一下时间,结果千流走的不是那条路,他带她行过几个角门,穿过一座御园,她终于发现路径不对了,叫住千流:“你要带我去哪?”
她本就吊着一颗心,时时不敢放松警惕,见这路越走越偏,心里已打起十二分精神,千流却对她道:“这条路是去含英殿的,陛下今日在那等您。”
含英殿?姜肆瞳眸一震。
她虽然对皇宫内设构造不甚熟悉,却也通过透读史书了解过,含英殿处于未央宫内,乃是各朝母仪天下的皇后所居之所。
而今陛下刚称帝不过数月,她没有听说他立过皇后。
或许,是陛下尚未登基前就娶过其他女子?
数数年月,陛下如今二十有六,早已过了男子适龄婚嫁的年纪,身边有个相扶相伴的正室妻子都不稀奇,之前她不在意这些事,也没费心打听过,如今一听陛下在含英殿,几乎是毫不怀疑就认为他是在“皇后”那,心里顿时生出一丝被戏耍的愤怒来。
她不明白,倘若已有娇妻,为何还要招惹她,还要带她到含英殿来?是想要羞辱她吗?
寒风砭骨,姜肆背后却汗涔涔的,心中不由得苦笑,以他人做靠山向来都不牢靠,可她又期盼会有人不同,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最可怕的是明知遍路荆棘却无路可退。
单单入京几日时光,她已经被揉捏拿搓个干净,前路是刀山火海,后面是万丈深渊,好像没有人能救她。
姜肆揉着手心,咽下一口气,连同酸涩和倦意一起吞下去,到了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