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瞬间清明,脸色变得刷白,僵在了原地。
这家里除了他和沈季泽,就只有财爷。
卢茸慌忙冲出了屋子,又一个急刹停下脚。财爷背对他坐在银杏树下,怀里抱着一只瓷盆,正埋头剥着嫩胡豆壳。
他深呼吸一口,慢慢走到财爷身旁,拖了把小凳子坐下,偷眼去瞧他的表情。财爷没做声,落日将他满是沟壑的脸映红,看上去神情很平静。
爷爷。卢茸咽了口唾沫,艰涩地开口。
怎么了?财爷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还转头看了他一眼。
看样子爷爷并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啊卢茸在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涌起一股淡淡的怅然。他觉得如果被爷爷看见了,那干脆就顺势把这事讲出来,可既然没有看见,他又失去了张嘴的勇气。
没事就早点休息吧,假期也该结束了,你和小泽也要去京城了。财爷继续剥着胡豆壳,粗糙的手指轻轻一捻,豆壳就裂开,绽出里面饱满的胡豆粒。
卢茸听到这话,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之前都已经给爷爷说好,明天就一起去京城,可他这话为什么只提到自己和哥哥?于是问道:爷爷,您不去京城?
不去了,你看小狗年纪也大了,放在别人家里我不放心,带去京城的话,一路上它也遭罪。财爷没有看卢茸的脸,只垂眸道。
哥哥给小狗都办了证的,可以上飞机,还不是行李舱,是跟着咱们一起坐客舱,不会累着它的。卢茸急了,声音也大起来。爷爷你说话怎么不作数呢?说好要跟我一起去京城的。
爷爷年纪大了嘛,就不想离开家了。财爷淡淡道。
卢茸急了,因为白叔叔曾经答应过他,会给爷爷一些延年益寿的药物。这种药物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令普通人再健健康康活个几十年还是可以的。他甚至还死皮赖脸地缠着白叔叔,要他给小狗也吃点。这次接爷爷去京城,就打算让白叔叔给他调理下身体,顺势就将人留在京城,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卢茸倏地站起身,想说不行,我不放心您一个人留在这儿,您必须和我一起去京城,还有小狗也要一起去。可视线落到财爷搭在白瓷盆里的手时,那些话顿时就断在了喉咙里。
财爷还低头剥着胡豆壳,脸上没有什么异样,但那双手却不停地颤抖,哆嗦得胡豆都从壳里颠了出来,显然他此刻的心情不像脸上所现,其实根本就不平静。
卢茸脑内轰然一声炸响,心里顿时雪亮。原来爷爷都看见了,他看见了刚才那一幕,知道了自己和哥哥的关系。
爷爷,我我他脸色煞白地嗫嚅着,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财爷猛然起身,膝上的瓷盆哐当掉在地上,胡豆滚落一地。他也不去捡,只仓促地转身道:我回房休息去了。
卢茸看着财爷有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怔立着一动不动,只有小狗慢慢走过来,看着满地胡豆,又抬头看看他,疑惑地甩着尾巴。
茸茸,咱们去帮爷爷收拾行李。沈季泽甩着还没干的手出来,见到这情景后脚下一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卢茸依然看着楼梯方向,眼睛里满是惶恐,一张脸尽失血色。
沈季泽神情一凛,大步上前,抓住他手臂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爷爷呢?
爷爷卢茸像是这才回过神,缓缓转动眼珠看向沈季泽,哥哥
哥哥在呢,别慌啊,不管出什么事哥哥都在呢。
卢茸颤抖着嘴唇:爷爷知道咱们的事了。
夜里,卢茸像只小动物般蜷在沈季泽怀里,被他一下下轻抚着后背。
爷爷也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没事的,慢慢来。沈季泽柔声道。
卢茸将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点鼻音:可是他明天不和咱们去京城了。
沈季泽道:那明天咱们也不走,我去改签机票,什么时候把爷爷哄好了什么时候走。
卢茸摇摇头:过两天你就要跟着剧组去宣传新电影了,不能耗在这里的。
有导演和其他演员就够了,我去不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爷爷这儿。
卢茸扬起脸道:那我留下吧,我留下陪爷爷就行了,你那里工作不能疏忽。
沈季泽迟疑片刻: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免得爷爷看见咱俩随时一块儿更不高兴。
行,我那里一结束就来接你们。
安静的夜里,只听见电风扇呼呼转着头,卢茸愁闷地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沈季泽拖着皮箱,和卢茸一道下了二楼。财爷如同往常般在厨房忙碌,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饭,都不敢吭声,只小心传递着眼神。
卢茸对沈季泽眨了下眼,示意他看眼前那碗面:爷爷还在给咱们做早饭,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生气。
沈季泽挑起一筷子送进口,也对他眨了眨眼:味道好,不咸。
卢茸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