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拦住了凤皇后试图过来查看的脚步,冷冷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该当何罪?!”
想来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景慧帝怒不可遏,居然有点儿想要当场把冯婉给砍了那意思。
旁边儿围观的凤皇后一脸担忧,凤妧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她根本毫不掩饰讨厌冯婉这件事,而且这厌恶之意简直是愈演愈烈,每天都比昨天更深刻一点儿。
这姑侄俩一个盼着冯婉生,一个盼着冯婉死,不管是谁都密切关注着冯婉的反应。
但是冯婉自己却依然十分淡定。
她不慌不忙地对着景慧帝行了个礼,然后才缓缓道:“圣人恕罪,民女出身山野,方才只是因着不敢直视天颜,故此才迟了问安,并不是对圣人不敬,实在是被圣人的龙威震慑住了……还望圣人念在民女年幼无知,宽恕民女。”
这话一说,景慧帝忍不住当场笑了。
“朕不过才只说了一句,你就有这么多句等着。就冲着你这一番话,也不是普通山野村女可以说的出来的……你到底是何身份?若是不如实说来,待朕日后查明,必当严惩。”
冯婉淡然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圣人若是不信,自可去牛家村查问。”
景慧帝一听这个,反倒还不好发作了。
其实他当然早就已经去查探过了。
冯婉除了读过亡父留下的一些书,识了些字,又会“上身”之外,跟普通的乡下小丫头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怎么忘了,她会“上身”这件事儿了呢。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景慧帝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个上面来,旁边儿凤妧已经抢着道:“皇帝姑父,这丫头不老实,她可会些神鬼之事,甚至会‘上身’呢。”
好家伙,这可不正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凤妧这丫头虽然又凶又蠢,但是运气不错,居然时不时地就能歪打正着,说话能说到点子上。
景慧帝赞许地看了凤妧一眼,继而眼珠一转,当场发作道:“你会‘上身’?”
冯婉点了点头道:“略懂一点儿。”
景慧帝道:“那方才为何不主动同朕说。”
他问的十分理直气壮,冯婉却忍不住笑了:“圣人容禀。所谓神鬼原不过是些虚无缥缈之事,‘上身’更是乡野异事,怎么敢贸然禀告,倘或万一惊了圣驾,岂不是民女天下的罪过了。”
冯婉这一番应答,可谓有礼有节,任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景慧帝被怼的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只能妥协,叹着气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那项家老二非你不可……行了,西襄侯每日在外头替你们求恩典、说好话,他一辈子都没这么低三下四过,这个面子朕总是得给他。你既然已经进了宫,就好生跟皇后学规矩,其余的事儿,朕也懒得管了。”
这话一说,基本上就代表这个危机平稳度过了。
景慧帝来找她,其实主要并不是想找茬儿的,而是来探虚实的。
毕竟,在他眼里,项家西襄侯父子虽然已经元气大伤,但是正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项氏战神家族过去的威名还在,他心中总是有所忌惮。
原本他是想要通过指婚来控制项家,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家居然根本没有跟世家或是其他异姓王室联姻的打算。
那项二从小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后来去了西北战场,这股子风才平息了几年。
但是他若是想要,只怕京城里一半儿的贵女都得尖叫着扑上去……
景慧帝一直防备着项家玩儿这一手,万万没想到,他们直接从乡下找了个小丫头做媳妇。
长得虽然的确不错,脑子够使,谈吐也不俗,但是,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到她的确是普通的乡下丫头。
父亲是个书生,很早就过世了。
母亲是个绣娘,靠着做绣品养活她们娘俩,这十几年来过得都挺艰难,故此这小丫头十分懂事,从几岁开始就靠着“上身”,赚些钱财补贴家用。
随便派个影卫去那牛家村就能把这么点儿事儿打探得清清楚楚,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
乏善可陈,根本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景慧帝得了这个信儿,却还是不放心,故此才亲自来试探一番。但是一番折腾,除了证明冯婉的确聪明、进退得宜之外,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郁闷了一番,也只好放弃了。
弄清楚这一点之后,景慧帝立马兴致缺缺,连场面话都懒得说,就直接要起驾回他的寝宫。
见到他终于要走,凤皇后也松了口气,带着冯婉和凤妧恭送景慧帝起驾离开,连銮驾都看不到了,这才回过身来,将冯婉、凤妧两人都叫到身边儿,板起脸道:
“你们俩可知错。”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今天有点儿不舒服,这章有点儿短小,明天就周末啦!争取补上!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