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片刻,项锐便就十分自然地上前接过了盆子,郑重道谢道:“多谢冯伯母与冯姑娘美意,劳烦两位记挂了。”
冯婉见他将那盆南瓜粥牢牢捧在手中,简直有点儿视若珍宝的意思,虽然知道他不过只是客气,心里还是十分受用——高情商的人就是这样了,从不让人为难。
她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就告辞离开了。
看起来以后,还是少来吧。今天这事儿,真是太尴尬了。
而且也真是太危险了。
什么黑衣人和刀子都出来了,谁知道下次她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全身而退了。
要是遇到那种蛮不讲理的,那可真是绝望之极限,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冯婉尽量得体地离开了尴尬现场,只剩下项锐跟那黑衣人面面相觑。
见到项锐抱着一盆子南瓜粥站在远处目送那姑娘走远,黑衣人十分无语,忍不住打趣道:
“行了别看了,人早就走了。”
项锐却对他这话充耳不闻,只将那装着南瓜粥的饭盆举起来让那黑衣人看。
即便方才经过了那么一场惊吓,那盆南瓜粥也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这说明,她实在很是沉得住气,很有点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意思。
之前那黑衣人的表情还有些戏谑,看到了这盆粥之后,他整个人的面色也不免凝重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
“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项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什么?!”
黑衣人愈发激动了。
“项子锋!你都住了这么许久,居然连周围住的什么人都没查清楚?这事儿姑父知道么?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准备往外头走,早被项锐一把拉住。
“老八,你别急啊!走,还是回屋继续说刚刚那事儿……那姑娘没事的,虽然查不出什么底细,但是跟咱们的事无关……”
他一边儿如此解释一边儿拖着黑衣人往屋子里走。
不管是身形,还是力量的对比,他都秒杀黑衣人几条街。
黑衣人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儿叫嚣着“你竟如此对待你的表兄……待我回去告诉姑父,定然要你好看……”一边儿身不由己地被项锐拖着进了屋子。
见他一脸屈辱的表情,项锐忍不住大笑,口中却还是安抚他道:“若真是能回到西襄,就算你叫父侯打我一顿都行……走吧,边喝粥边说,这粥真的挺好吃的……”
按下项锐那边儿不提,且说冯婉这边儿,她在项锐这儿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回到自己家院子的时候,邱氏跟冯大娘都吃完了。
不说她们了,便就是那些仆人们,也都早已经吃完,开始收拾起家什来了。
冯婉一看,就明白过来了。这是要在她们家借住了。
虽然说她对自家老娘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十分熟悉,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留下了邱氏。
毕竟,之前她还为了那位凤妧姑娘跟这位凤家大太太对峙,这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她跟人家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女人之间的友谊可真是神奇。
冯婉万万没有想到,出身世家大族,做事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邱氏,居然跟出身乡野、泼辣利落的冯大娘这么投缘。
或者也是因着,冥冥之中,有种联系,让她们相聚在一起吧。
总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个女人就好得好像一个人一样了。
想必对各自生活的方方面面也都交换得差不多了。
见到冯婉回来,冯大娘笑成了一朵花一样:“回来了?快去把厢房里头那床新被子拿出来,叫你凤家姨妈早点歇息。”
“冯家姐姐不必如此麻烦,我们略歇一歇就走。”邱氏赶忙辞谢。
奈何冯大娘十分坚持,大有一种“你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眼看场面又要僵持不下,冯婉无奈地想要说两句。看着邱氏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行吧,上辈子在一起那么多年,都难得见到这位生母这么高兴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爱的凤妧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缘故。
只要她高兴。
那就行了。
其他的都是浮云。
想到凤妧,冯婉还是没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夫人,日间那位姑娘怎么没有一道来?”
这话一问,倒像是戳中了邱氏的伤心处。
她叹了口气道:“她呀,就是个不省心的,早上她言语无状,冲撞了两位,我稍微说了她两句,打了她一下,她就跑了,真是气死个人了……”
她说到这里,愈发难过得不行,当即红了眼眶,拉着冯大娘的手道:“冯家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若是我家丫妧儿有你家婉姐儿一半儿懂事儿,我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