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蔓跟在护士的身后,见他们把顾修远抬上车,就准备开溜。
可她刚打算往回走,就听到身后的护士咧着大嗓门,朝人群问道:“家属呢?家属在哪里?”
尽管她极力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宿舍走,可旁边的人群齐刷刷向她投来的目光却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护士自然也留意到了人群中央的路蔓蔓。
她朝着路蔓蔓喊:“还愣着干嘛,赶紧上车啊!”
路蔓蔓一路小跑,跑到护士身旁。
“那个,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要不我联系一下他的家属?”
那名护士听了,一脸了然的样子:“不熟还知道人家家属的联系方式啊?现在年轻人都是这么定义不熟的?必须得有个人跟车去医院,不然谁去缴费啊?”
路蔓蔓听罢,只得一脸菜色地跟在护士身后,走上了救护车。
一阵忙碌后,路蔓蔓坐在病床旁,满脸复杂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修远。
她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过了一阵,她才突然发现,床上的顾修远不知在什么时候苏醒过来,正望着她。
路蔓蔓被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然而,她马上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飞快地做回椅子上,放平语调,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醒了啊?”
她翻开手机备忘录,从床头一个塑料袋里一一拿出医生开的药片:“这个药一天叁次,一次两片。这瓶是消炎的,一天一次就够了。这个是一天两次,一次叁颗。”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
“怎么开了这么多药。”
她自顾自地交代完,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顾修远。
“你看我干嘛?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药记住了吗?”
顾修远盯着路蔓蔓把药一瓶一瓶地拿出塑料袋,在床头柜摆好的样子,恍惚间回到了那年,她带他来医院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喜欢把药一瓶一瓶地摆出来,明明药上都贴着标签,写着食用方法,却还是不放心地一遍遍强调,让他一定要按时吃药,吃药前一定要先吃饭,要不然会伤胃。
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太。
“我问你话呢?你记住了吗?”路蔓蔓推了一把顾修远的手。
“没记住。”
“那你就病死算了!”路蔓蔓见顾修远故意拿乔,也不想惯着他,附身拿起放在床脚的包,朝病房外走去。
“哎!”顾修远见她要走,一时间忘了手上的针头,起身去抓她的手臂。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路蔓蔓甩开他的手,却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的小板凳上。
她翘着二郎腿,盯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头瞥向另一边,看着窗外。
顾修远看着她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平日里在公司里谈及业务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如今却一个字也想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烧烧坏脑子了。
他不说话,路蔓蔓自然也没有话要和他讲。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尽管这样,两人也都不觉得尴尬,在七年的婚姻生活中,他们早已习惯了沉默。
那时,路蔓蔓时常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更孤独。
一旁的顾修远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道:“你相信我上次说的话了吧?如果不跟着你日记里写的做,我们都会遭遇不幸的。”
路蔓蔓听到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转过头来,反唇相讥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熬夜不睡觉,吹冷风,泼冷水,故意把自己弄病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顾修远的脸,试图从中找出漏洞。
“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顾修远四两拨千斤的反问道。
很可惜,路蔓蔓失败了,她并没有从顾修远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那倒也是,你才不会花时间在我这个不重要的人身上。”
原本坚定的想法,也逐渐被动摇。
就像是一艘巨轮,无意中撞上了冰川,开始随着波涛摇晃。
要知道,对于一艘巨轮而言,只要一开始摇晃,那么沉没就只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路蔓蔓就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我们一定要按照日记写的那样过一辈子?这样的话,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路蔓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着椅子来回转圈。
“你说,要不我们把日记给烧了?”
“不对,不对,如果把日记给烧了,我们说不定会遭到诅咒。谁知道呢?”
“我试过了,没有用。”
“什么?你已经把日记给烧了?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商量就私自行动?”
路蔓蔓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顾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