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祟,亦可畏也。使君视死如归不畏强敌,难道还要让家小受苦受难吗?”他又换了一个条件,“使君不妨迁家眷至河北避难,我家将军见使君家眷虽至本人不来,定知您誓保兖州心意已决,说不定能有所动容。那时节在下愿为使君美言,恳请我家将军派遣军兵至此,帮将军戡平此乱,岂不两全乎?”
他讲得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想索取人质。人质给了袁绍,曹操便受制于袁绍,与投靠也没什么分别。曹操看似同意地点点头,微笑道:“这样吧,先生暂且退下,此事我还要与各位属官再议。”
“在下敬候使君决断。”说着拱手退了出去。
曹操环顾在场众人,试探道:“我有意暂遣家眷至河北,诸君以为如何?”
夏侯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孟德,昔日你身在河北,而家眷尚知留于陈留,今天怎么反倒趋羊群以入虎口?此议断不可行!”
曹操知道他是肯定反对的,不过他是自己兄弟近派,这个意见不能代表大多数,所以板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今人心离散不可收敛,当循权宜之略。”他故意拿人心离散的话来刺激大家。
果然,毛玠也站了出来:“在下家小尚在乡里,也未闻叛军劫掠。我等尚不畏强敌,使君何故如此?未闻不为社稷谋,而为身谋者可定天下!”这话已经很强硬了,但是这会儿越强硬,曹操听着越高兴,他把手一摊,做苦笑状:“孝先之言亦有道理。”
荀彧连话都不说,他很了解曹操,这时候不过是摆摆姿态,绝不会轻易受制于人,所以根本不必当回事。曹操看了他一眼,二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不言而喻。张京与刘延、武周等人嘀咕了几句,也随即放声道:“使君,我等家眷皆在青州,无需挂念。千里投奔一念昔日故旧之情,二感使君匡扶社稷之志,若是您不能自存依赖他人,那我等便不敢再为使君效力了。”这个表态更坚决,曹操心中狂喜,却见徐佗以及几个从事小吏仍旧犹豫不决,看来还是有很大问题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笑声由远及近,与厅堂上的紧张气氛显得那么不协调——程立从东阿县赶来了。他也不报门,大摇大摆走上厅堂,向曹操一揖:“在下闻使君回归,前来拜谒。”
曹操把手一扬:“仲德,有劳你保守东阿、范县……方才笑什么?”程立美滋滋道:“在下做了一个梦,梦见立于泰山之上手托红日东升!此必老天命我辅佐一位高士安定天下之乱。”
众人交头接耳,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荀彧却笑道:“立于泰山,手托红日。‘立’上有‘日’谓之‘昱’,昱者,明亮也。吉兆,吉兆!”
程立越发高兴:“文若兄才学过人,既然是吉兆。那我程立的名字也要改一改,从此以后我更名程昱,竭力辅保使君成就一番功业!”他倒是急性子,眨眼间连名字都改了。荀彧赶紧见缝插针:“可惜你来得太迟,使君正打算遣家眷至河北为质呢!你意下如何呢?”
“哦?”程昱眼珠一转,向着曹操一揖,“使君,在下想起一位古人之事,您可愿闻否?”
“讲!”曹操知道他要大动说辞了。
程昱朗朗道:“昔日有一田横,乃齐国世族,兄弟三人为王,据千里之齐,拥百万之众,与诸侯并南面称孤。既而高祖得天下,而横迫为降虏。当此之时,横岂可为心哉!”
曹操笑道:“然,献社稷与人,此诚丈夫之至辱也,田横自刎亦可谅解。”
程昱再拜:“昱乃愚者,不识大旨,但以为将军之志,不如田横。田横,齐一壮士耳,犹羞为高祖臣。今闻将军欲遣家往邺,将北面而事袁绍。以将军之聪明神武,而反不羞为袁绍之下,窃为将军耻之!”
“哈哈哈……”曹操笑了,提醒道,“人心离散权宜之计。”
程昱更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起身又动说辞。不过话是对曹操说,但踱来踱去看的已经是在场诸人了:
“夫袁绍据燕、赵之地,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度能为之下乎?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韩、彭之事邪?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不下万人。以将军之神武,与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业可
成也。愿将军更虑之!”他这么一说,那些犹豫之人增了几分信心,不得不全部跪倒,齐声道:“愿将军更虑之!”
曹操总算是把这口气喘匀了,捋髯道:“好吧,我决意不附袁绍、不迁家眷,就在此计议筹划,与叛军斗到底!速传河北使者。”
哪里还用传,使者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抢步上厅堂,后面还跟着河北三将。他铁青着脸作揖道:“既然使君心意已决,在下不便久留,这就与三位将军回转河北。”
“先生走好。”曹操白了他一眼。
那使者气哼哼转身,招呼河北三将离去,哪知朱灵突然上前一步高嚷道:“我不走啦!”
这个变故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们不甚了解朱灵的身世:朱灵乃是清河人士,自袁绍入主冀州便忠心耿耿,立有不少战功。昔日清河令季雍举城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