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依然无事发生。
身在府衙,戚映竹和姆妈分开寝舍住。夜里,睡眠极浅的戚映竹被极轻的拍窗声惊醒。她在床上坐一会儿,听出是雨丝拍打窗户的声音。
戚映竹披上氅衣,点亮灯烛出了内舍。她到外间查看时,果然见到一扇黑乎乎的窗板在轻轻地晃,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外流泻而入。想来,是入睡前侍女没有关好窗。
戚映竹走到窗前,将烛台放在小高架上。烛火映着女郎清柔的面颊,她探身去关窗,身子探出,纱衣在腰肢出勾勒出浅浅一小窝。
关好窗后,戚映竹喘着气,重新将烛台端起。她端着烛台向里屋走,走了半截,觉得哪里不对劲。戚映竹猛地侧头,向两排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后的墙角落望去。
她深吸一口气,看到了时雨。
他一只戴着护腕的手搭在几案上,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背靠墙头,他坐姿分外放松。当戚映竹出现时,他缓缓撩眼皮,呈一种霸道又戏弄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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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蓦地想明白了,那扇摇摇晃晃的窗子,不是被雨打开,而是被这个少年推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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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站了起来,走向他。
戚映竹低着头,看到他的黑靴,长腿。他走得不紧不慢,从容闲适,但是那逼迫而来的凌厉之气,却让戚映竹举着烛台的手轻轻发抖,身子轻轻晃。
她脑海里一下子想到成姆妈这些天吓唬她的话:那些女郎们死不瞑目被人羞辱的尸体,少年残忍的手段,采花贼的传言……
戚映竹一步步向后,膝盖被后面的木板一绊,她跌坐在了榻上。她抬头,看到时雨依然走向她。
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那么多卫士,却拦不住他……姆妈在隔壁睡着,喊人的话,自己是不是会先遇到危险……
少年立到了她面前,戚映竹额上渗汗。她怕得不行,却知道面对采花贼,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戚映竹仰头,脱口而出:“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委身于你!”
她涨红了脸,时雨若有所思地垂头。
时雨想她恩将仇报,说:“原来,真的是你,到处跟人说,我是采花贼啊。”
他挑一下眉,说:“你给我惹了很多麻烦。”
他慢慢弯下腰,盯着她的脸。戚映竹脸色越来越白,而时雨离她越来越近,他盯着她,慢吞吞的,像是研究她应得的死法一样,露出笑:“你说我是采花贼,我就让你如意,那么去死。我一直很奇怪,采花贼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做实验,视一切都很好玩:“你想的,是这样么?”
他报复地,将唇贴在了她唇上。
二人气息,一时间全都凝住。
睫毛颤抖,气息相处。
唇与唇相贴的刹那,戚映竹的魂儿飞出一半——她好歹曾是侯府千金,她不应遭受这般羞辱!
但同时,戚映竹心里又有点迟疑:这样的羞辱……值得她一头撞死以示清白么?
戚映竹没有想明白,与她贴着的少年就向后一退,压着的气息远去了。戚映竹维持着一种懵的神色:她心里松口气,却同时紧张地盯着他下一刻准备的动作。
电光“轰”一声划过天际,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戚映竹身后的窗子。紧挨长榻而坐的戚映竹手指攒紧身下褥子,看到时雨睫毛向下低一下。
窗外雪白的光打在时雨的面上,将他凌厉而俊俏的眉目映得分外清楚。他的眼睛分明是无情的,但在他低头刹那,黑夜与烛火一明一暗的摇曳,让他的眼睛如银鱼出湖一般,湿漉漉的,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时雨嘀咕:“不对。”
他抬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回忆着他混迹江湖所见的所有亲人场面。他确定地重复一遍:“不对。”
戚映竹绷着声:“什么?”
亲一亲,不是这样碰一碰的。
时雨没有说话,他再一次地倾身而来。这一次,他手搂住戚映竹的后脑勺,脸与她相贴,鼻子也撞上她。气息再一次地碰触,他却好像一下子有了经验,他会动唇了。
人张嘴除了可以说话,也能做别的。
轰一下,戚映竹浑身发抖,苍白得过分的肌肤泛起绯红色。她伸手要推要躲,但是时雨按压着她,她柔弱的力道,根本没有被他感觉到。何况只是刹那羞耻,这感觉却并不痛苦。
少年的气息是清甜的。
唇间还有奶酒的味儿……戚映竹头脑晕乎,手指发抖。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要躲,可是她糊涂地想到,他晚上喝了酒吧。奶香味缠着酒味……甜甜的。
戚映竹眸子闪烁,她抬眸,与他垂下的、睁大的乌黑眼睛对上。
戚映竹被那并不痛苦、甚至带着快意勾弄她的感觉吸引,她恍恍惚惚地与他这般,头脑发热半天,心脏又开始跳得厉害。她以为自己心疾犯了,怕得要死,眸中渗了水,觉得自己会死于心疾。
咚、咚咚、咚咚咚。
心口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