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反悔,我怕你反悔。”
俊美的青年红了眼,仍靠门仰脸,目光阴森又执拗地望着天上的濛濛明月。
他喃声:“我失了父母,背后无人可依。我疑神疑鬼,整日怀疑这个,算计那个。我还脑子有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病。我嫉妒心强,控制欲强,杀心重,看谁都不顺眼。我还想夺位,还想复仇……稍不小心,我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坠入深渊,不知明日在哪里。”
他红着眼眶笑。
他自若的:“但是如果你能接受这些,还愿意嫁我,我会对你特别好。玉儿,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不是要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愿意帮你摘,春天的花、冬天的雪,我愿意陪你赏。你嫁了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正如你未嫁时一般,我绝不管你。”
“只要我有的,我都与你分享。我没有的,你若是想要,我也打下送给你。咱们相识一场,你知道我的心,我已不必累述。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妻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若是错过了我,也许你还能过得很好。但你再找不到像我这样爱你如性命的人了,你再找不到我了。”
“你若是接受我的缺点,不错过我,那我们会是天下人最羡慕的神仙眷侣。”
玉纤阿在屋舍中听着范翕说这些。
她本来情绪温和,她还留着一腔精力准备和成容风对抗。但是范翕说这些,她就忍不住眼中潮湿,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恨他语气那般寂寥,又爱他如此真诚。
玉纤阿飞快地低头擦去眼中水渍,红着眼骂他道:“我早就说过要嫁你了,你都答应了才来说这些。你到底是想娶我,还是想说服我不要嫁你?”
“你太讨厌了。为什么又想说哭我?我不喜欢哭你知不知道?!”
范翕笑一下。
月光带着凉意,薄薄地如细霜般覆在他身上。他低声:“再不让你哭了。”
玉纤阿哽咽:“我不信。你这般能折腾……”
他一个人折腾得天翻地覆,她多被动啊。
门外灯笼光下,青年扶着墙站了起来,玉纤阿听到门外锁头簌簌的声音,似被范翕拽动。她开口:“公子,你又在做什么?”
范翕温声:“我想把门打开,放你出来。我们一起去见你兄长,我好好与他说,说服他答应我娶我。”
玉纤阿呆一下,然后失笑:“公子,不要折腾了!天已经这么晚了,你可怜可怜我兄长吧?他昨日才被你刺伤肩膀,晚上又被我气得差点吐血。你不能让他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一日么?为什么见天地要气他,折腾他?他太可怜了!”
范翕怔一下。
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很折腾。
而且玉纤阿答应嫁他,他此时情绪激荡、满心快活,只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充满了无限动力。他迫不及待要做许多事,比如说逼迫成家低头,逼迫成家让他娶玉纤阿……然而玉纤阿却让他不要折磨成容风了。
范翕忍气吞声:“那你是如何想的?”
屋舍内,玉纤阿坐在地上,揉着有些酸涩的眼睛,温温柔柔地回答:“公子,夜深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昨夜都还在昏睡,想来今天精神也不好。这些事我来处理吧?”
范翕固执地:“你打算如何处理?”
玉纤阿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弃的,她叹一声,道:“我打算绝食相抗。我兄长是疼爱我的,他舍不得说我。等我绝食两日,他就会受不了的。到时候他看我奄奄一息的模样,我再掉两滴泪……女大不中留,我兄长再无奈,又能拿我怎样?他到底会同意的。”
玉纤阿分析道:“通常男儿对我都富有同情心,我只要可怜一些,很少有男子会铁石心肠、不留情面下去。说服了兄长,兄长再帮我说服姐姐。至于母亲……我虽然与母亲见的次数少,但我总觉得,也许我母亲才是最容易说服的。公子,我母亲好像并不厌你。”
范翕慢慢道:“靠美貌博男子同情,靠心机博男子之爱。你昔日,就是用这种手段对付我的。”
玉纤阿:“……”
她见识到范翕现在脾气的古怪——他莫名其妙地与她算起旧账来。
她装作不察,只自然地扶额叹,面红尴尬:“公子,这时候就不要与我算以前的账了吧?”
范翕好似笑了一声。
他不再说话了。
听到他低醇的笑声,玉纤阿才放下心,想他的情绪,应该终是稳定下来了。她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想只要自己嫁给了他,只要自己在,她就一定可以帮范翕控制住他时刻崩溃的情绪。她不求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他不要再糟糕下去就可以了。
玉纤阿低声劝:“公子,回去吧。等我两日,等我说服我兄长我就去见公子。公子先好好养身体。”
范翕说:“好。那我走了。”
——
二人诉情,范翕隔着一扇门,温温和和地和玉纤阿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