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清晨的风带着寒意拂面。
“小姐,早春的风还冷着呢,小心着凉。”
侍女为站在院中的秦伊蓝披上外披。
这是宫中带出来的侍女,原应该叫公主才对,但庆宁公主已经“死”了,她现在是宋大人在剿匪路上救下的孤苦女子,也只能担一声小姐。
秦伊蓝神情淡淡,望着院墙,又似乎在望着远方,目无焦距,“无事,吹吹风也好。”
冷,却清醒。
现在这样安静的站在这里,再回想昨晚与父皇母后的见面,过去叁年好像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在父母膝下玩闹撒娇的秦伊蓝,还是那个在荆安城肆意横行的庆宁公主……
可心里的空荡荡还有无边的难过落寞提醒着她,过去叁年都是真实的。
她怀揣着憧憬嫁给心爱的人,哪怕她知道他不爱她,但她有信心,只要他心里没人,相处没多久就会爱上她。
可她的信心是笑话。
他不仅不爱她,还厌恶至极。
新婚第一夜她就应该知道了,他宁愿去外面,去青楼与人厮混,都不愿意见她这个新娘子。
那还只是第一步。
纳妾,宠爱妾室,任由她们言语挤兑欺辱她,让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失踪”,最后将她丢在庄子上……
再热的心,也在一次次接近却一次次被折磨中凉了。
“公——小姐。”
秦伊蓝回过神来,抬眸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宋和玉。
男人一如往昔,头顶乌纱帽,身着朝服,带着为官的威严与稳重,几乎让人注意不到他过于出色的相貌。
因着她的身份原因,他没有向她行礼,而是微微颔首,没什么神色,说话也没有音调起伏。可宋和玉对她的态度,比从前温和许多。
以前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大难题,眉头皱着,冷冷的斥责人时,用的言辞都不重,却能砸的她头晕目眩直喊求饶。
现在没有那种见到难题的头疼,却也没什么特殊的,仿佛只是见到一株花一棵草——其实宋和玉以前也是这副模样,只有在教导他们,格外头疼时才会有别的情绪,平时都是淡淡的,见了谁都是一个表情,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想些什么,朝臣中就他最油盐不进,也因此特别受她父皇的重用。
要换了是从前的庆宁公主,见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能会生气,但她如今心如止水,昨夜那个突兀的问题已经是她最出格的了。
“宋大人。”秦伊蓝想起他应该是刚下朝,“可用过早膳了?”
宋和玉没有回答,反倒是问她,“小姐用过早膳了?”
问她,却分明又瞥向她身后的侍女。
侍女诚实的摇头。
“小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父母想想,他们年纪大了,已经为你操了许多心。”
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秦伊蓝下意识的垂眸,盯着自己鞋尖看。
刚说他对自己态度变了,怎么又皱眉说起来了。
明明比她才大了七岁,总是老气横秋的。
公主身子单薄,看着不比她身上的纱质外袍重多少,风一吹仿佛就会倒,她低着脑袋,脚尖动了动,跟从前他说得多了她不耐烦听时一模一样。
宋和玉垂眸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停下了长篇大论,“好好在此养好身体。”
养好身体后,才好决定以后去哪里,过怎样的生活。
离异女子不好过,但她是皇上的女儿,即便已经“死”了,皇上也能给她安排妥当。
“是,多谢宋大人提醒。”秦伊蓝松了口气,抬眸看他,“昨夜我失礼了,宋大人家中想必有家眷等候,不必在此住下。”
家眷?
宋和玉微微扬眉,“宋某已经没有家人了,公——小姐不知?”
秦伊蓝掩嘴笑,“宋大人,我如今姓宫?”
还知道揶揄他,想来心情也没有很糟糕。
宋和玉面色如常,敛了敛宽袖,“待宋某更衣,一起用膳罢。”
用过早膳,秦伊蓝才想起他说的话,侧头问他,“宋大人还未成家?”
宋和玉的娘亲和祖母在他父兄出事之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他兄长战死沙场的时候也还未成亲,所以他家……只有他一人,但他如今都二十有五了,还未成亲,着实有些让人惊讶。
宋和玉颔首。
秦伊蓝眨眨眼,难得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难不成……是心里有人了?而那人他又求而不得?不然宋家就剩他一人了,为何不成亲延续香火?总归不可能是没人看上他,有权有势又是年轻美男子,在她还没与外界隔绝消息的时候,荆安城内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
打探的目光被人抓住了,她正正对上男人的眸子。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桃花眼,笑起来应当很勾人,可他平日里根本不会笑,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漆黑的眸看不清情绪,好像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