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发笑那个,见她看了过来,连忙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笑道:“兄弟别见怪,我不是笑你,我是笑你说的话和我刚才跟我朋友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主要是我们太心有灵犀了。”
这个人满脸笑意,说话带些自来熟,而且虽然是说官话,但明显带着江南口音。
周幼宁远离故土多年,如今听到乡音,甚觉亲切,她笑了一笑,算作回应。
“对了,我听你口音,也像是江浙一带的。”那个自来熟的书生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口音。
周幼宁微微点一点头,回答道:“嗯,我是苏州府人。”
“咦,太巧了。”书生双目圆睁,直接弃了官话,改用乡音,“我们也是苏州人啊。”
他旁边一直沉默的那个书生这时也像是终于有了兴趣,抬头看了她几次,略一点头,算是应和。
周幼宁有些意外,小声附和一句:“那真是巧了。”
“奇怪,苏州府今年中举的,我应该都认识的……”自来熟书生皱了眉。
周幼宁怕说下去再生事端,连忙道:“我不是来参加春闱的,我就是进京见见世面。”
那书生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我说呢。同在异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是常晋,兄弟你怎么称呼?”
周幼宁曾听父亲不止一次说过,出门在外,有几种关系是可以指靠的,一是同乡,二是同年,三是同袍。但毕竟刚相识,并无交情,她只简单说一句:“我姓周。”
“姓周?”常晋神情有些奇怪,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般,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周楷,你听到没有,她也姓周……”
“我又不聋,当然听到了。”
周幼宁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被叫做“周楷”的年轻书生:“你,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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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
那青年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 淡淡地道:“周楷,这名字怎么了?”
周幼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周氏在当地算是不小的人家,子孙后辈取名也有具体的规定。女孩儿倒也罢了,她这一辈, 男子名字应从木,同在苏州,同名同姓的应该不多。而她知道的苏州府周楷,只有一个人。
她离开座位, 走到旁边的桌旁, 在那两个书生对面坐下,一字一字道:“不怎么,我只是想问一下, 你的生父是不是在家族中排行第七, 而你自己则被过继给……”
周幼宁话未说完, 就被打断。常晋推了一把周楷,笑道:“咦,她说的很对啊,你不是就是被过继出去了吗?”
周泰没有理会同伴,而是皱眉一把将同伴轻轻推开。他直视着周幼宁, 眼神中闪过明显的审视:“没错, 我生父周家七爷,后来过继给了周家十二爷。周十二爷讳泰。”他双手抱臂,身体微微后仰, 眯了眼睛,问道:“说吧,你是周家的哪一个人?我好像对你没什么印象。”
“哇,真巧啊。果然是遇上本家了啊!”常晋颇为兴奋,“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周幼宁胸中暖流涌动,她想笑一笑,可眼眶却不知不觉湿了。她声音很轻:“是很巧,我生父也叫周泰,在周家排行十二。”
周楷蓦地瞪大了眼睛。
“咦,那真的是……”常晋奇道,“不对啊。你那个父亲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难道说他在外面……哎呦……”
他话没说完,就被同伴从桌下踢了一脚。
周楷沉声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一点。”
周幼宁失笑,也不再刻意遮掩声线,小声道:“独自在外,总要小心一些,所以做了一些掩饰。”
眼前的“病弱书生”忽然发出少女的声音,常晋眼睛一亮,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在看了同伴一眼后闭上了嘴。
周楷垂眸,不紧不慢道:“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周幼宁心头有些酸涩,她这几个月来,曾经数向别人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还没等她说话,周楷就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官府文书。”
周幼宁望着“苏州府周楷”的字眼,心中悲喜交加。她紧盯着看着好一会儿,直到视线模糊后,才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我没有官府文书。不过我们之间曾经通过两次信。我上一次给你回信的日期是前年的六月初九。”
常晋忍不住问同伴:“是不是啊?”
“是,日子记得倒还挺准。”周楷随口回答,“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给你寄过三次信。”
“可是,我只收到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