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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3)

曾听闻李暮洄为在探子口中逼问出消息,用了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刑法:滚水浇肉、薄刀剥皮、挖眼钩舌、剔骨剜髓百般折磨人还能喘着气。

“用钩子挂着探子的舌头再把人吊起来,脚只能勉强沾地,舌头不多时被扯断了。”

“将探子绑严实了,一刀刀剁了十根手指,若还是不招,便剁脚趾,探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没了指头,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还有还有”

当时纪榛还没有听完就吓出一身冷汗,连做了两晚噩梦,从此李暮洄在他眼中与修罗无异。

等李暮洄不再看他,他才缓过一口气。

“说得好。”李暮洄又笑着拍了两下掌心,“沈大人与夫人齐心同德,本殿今日也算做了回学生,不如上来一同用膳,就当本殿给你二人缴纳束修。”

皇子都夸赞的言论,谁敢反对?

在场之人哈哈附和,“是啊是啊,沈大人好学问,我等受教了。”

纪榛畏惧李暮洄,自然不想和对方同桌共食。他生怕沈雁清应承,想了想,偷偷拿手指在沈雁清的背部写了个大大的不字。

沈雁清微侧眸看他,他目带央求,又轻轻地戳了下沈雁清的后腰。

倚在窗边的李暮洄瞧见面色紧张的纪榛,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

一只伶俐又愚笨的幼鹿,嘴上功夫有几分了得,胆子却不大,还没拿他怎么样呢,就先骇上了。若是他朝被抓到府中拿铁笼圈养起来肆意逗玩,岂不是得吓破了胆子?

“殿下。”沈雁清略一作揖,“臣家中还有要事需处置,怕是要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

李暮洄并不为臆想他人之妻有丝毫愧疚,仍是面挂三分笑,“无妨,改日再聚便是。”

纪榛闻言长吁一口气,被沈雁清牵着离开紫云楼。

临出大门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李暮洄依旧立于雅间的窗棂旁,身侧的烛火晃动,照亮他的笑脸和那双没有笑意的狐狸眼。

纪榛又看向蒋蕴玉的方向,与之视线碰撞一瞬。他与蒋蕴玉相识多年,一眼就瞧出对方心情恶劣,想来今日遇见他定叫蒋蕴玉心生不快了。

早知道就不该走这一遭。

沈雁清是散值后搭乘同僚的马车前来,原是打算商讨十日后的春闱要事,这下子正事是谈不成了。

纪榛先上了马车,透过帘布迷恋地看着与同僚谈话的沈雁清。

今日沈雁清可谓是妙语惊人,想必方才在紫云楼发生的事情明日就能传遍大街小巷,沈雁清又多了一件为人津津乐道之事。

纪榛既钦佩对方满腹经纶能言善道,在短短时间内就扭转了局面,又懊恼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同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全无威信力。这也就怪不得别人认为他配不上沈雁清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之际,沈雁清上了马车。

纪榛一见到对方,什么配与不配的又抛诸脑后,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他正想挪到沈雁清身旁去同座,却对上沈雁清凝重的眉眼,顿时一怔,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马夫挥鞭驱使马车轱辘前行,车内点着两盏红烛,随着车轮滚动,烛光若隐若现地扫过沈雁清明丽的五官。

纪榛看得痴迷,可沈雁清随即一句话就打破他的心猿意马。

“今夜出够风头了?”

纪榛微愣,反应过来沈雁清的意思,急道:“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沈雁清抬眸,冷淡地看着他。

今夜在场的皆是达官显贵,纪榛一番话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他今时是内阁首辅之子,自然无人敢给他使绊子,可倘若来日纪家没落呢,又该如何自处?

纪榛心性率真直来直往,才不懂得这些弯弯道道,他只知道有仇必报。

眼见沈雁清不赞同他的做法,又气恼地说:“错的不是我,自然要和他们争辩,我反正学不来吞声饮气那一套。”

纪榛微微扬着脸,半点儿也不觉着今晚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

真是被养得不知天高地厚。

莫说是他纪榛,就连他的兄长纪决官拜三品吏部侍郎在朝中也要谨慎行事,哪敢如此张扬?纪决处事稳重,为人圆通,偏有个这么天真娇憨的幼弟。

一母同胞,生性竟是天差地别,真要让人疑心纪榛是否纪家的血脉。

怕是只有狠狠摔个跟头才能知晓事理。

沈雁清凝视着纪榛灵秀的脸庞,又撩一眼那只被蒋蕴玉捏过的手,再想起李暮洄意兴盎然的眼神,唇角不自觉微沉,心中亦涌过一丝无端的烦乱。

最终他只闭了闭眼,漠然道:“随你。”

马车内的氛围刹那间变得沉重。

沈雁清闭目养神对纪榛置之不理,纪榛也难以理解沈雁清的责问,闷不做声。

待回到沈府,沈雁清先行外出,纪榛紧随着跳下马车,才站稳,就见沈雁清已然走至门前,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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