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也认为那个地方说出去会丢你的脸对吗？”

当年的楚德说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恶劣的表情。

他倒并不是嘲讽无面的出身有多不好。

只是，他觉得像无面这么虚荣的人，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出生于贫民窟。

楚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时，就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说出那些话的。

总而言之，应该是抱有了不少恶意。

只是现在想来，那些恶意却都成了煎熬他的火，让楚德每次想起自己曾经的话时，都觉得心上一痛。

楚德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当时的无面听了，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面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只是……

就在回忆起曾经这件事的那个晚上……

楚德突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幽灵一般，站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而就在那个房间之中，无面正坐在一旁。

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楚德有些好奇。

他现在格外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会让无面这样的安静。

依靠着某种执念，楚德在梦里费力的将自己挪动到了那个地方。

梦境中他仿佛陷在沼泽里一样，拼了命的挣扎，却也只能动弹一点点。

而就在努力挣扎到那个地方时，楚德却发现无面似乎正在写着一封信。

那封信似乎依旧还是无面写给启风的。

只是……那信上的东西，却跟楚德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信上面，无面依旧还像平常一样，写着跟贫民窟有关的东西。

可是写着写着，无面却不知不觉间有些发愣。

楚德看见他笔下的字迹，停下来了。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过了一会，无面似乎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的写了下去。

楚德在一旁看的心里莫名的难受。

他知道，无面之所以这样，八成是因为自己。

他随意说的那么一两句话，对于无面而言，却算得上是一个心病。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一个人走到无面的身边，十分生气的对他道，“无面将军，楚德那个小子，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从贫民窟爬出来究竟要花费多少努力！”

“你上次还害怕那个小子被奥莱帝国那群人给暗算了。”

“他可倒好。”

“非但没有感谢您的帮助，还嘲讽您。”

“要我看，那种小子根本就没有帮他的必要！”

无面只是静静的写着面前的信。

楚德心里莫名的有些堵。

他想出声附和一下那个说话的人，告诉他说的对。

如果是以前的楚德听见有人这么诋毁他，他这种暴脾气恐怕会把对方给直接碎尸万段。

然而现在……

楚德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乖乖的在旁边站着，一声也不敢吭。

明明知道眼下屋里的人看不见自己，可是楚德却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就在他想找个地方钻进去的时候……

楚德的耳边忽然传过来的无面的声音。

“……他还并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最起码在我看来，他还并没有。”

无面抬起头，对着那个士兵说道。

他的语气是一种出于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气。

楚德甚至是觉得有些奇怪。

假如楚德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它，那么现在，他觉得最贴切的也就只有奇怪这个词而已。

可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楚德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词。

那个词是……

愧疚。

无面低着头。

他忽然缓缓的说道，“我其实有能力把他带回正确的路上的。”

“可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所以我并没有。”

楚德呆呆的，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旁边。

“他？”无面旁边的士兵似乎对于楚德很嗤之以鼻。

他道，“他哪里用您把他带回正确的道路上？那个家伙本来就已经烂透了。”

“……你们不清楚。”

无面忽然道。

“我当年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我就感觉他好像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那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士兵而已。”

“但是……”

“就这么一眼，我却觉得他好像在对我求救。”

……

站在旁边的楚德忽然浑身一个哆嗦。

他抬头震惊的看着无面。

而就在这时，无面却目光如炬的看了过来